這話已經說的相當直白了。姜傾梨就是個與世無爭的落魄千金，能有什麼自己討厭的。她所謂的這些‘討厭“，恐怕都是那些曾近加害過自己，又或者是對自己不利的人吧。江輕離十分淡定，目光定定地看了過去：“你說吧。你不告訴我反而是害了我，畢竟這不是我想避開就能避開的。”
聞鶯想了想也有道理，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小姐怕是不知道，這今兒的比賽奇了。不光是十一王爺被人佔用了名號，就連其他四個在名單上的人，也都一個都沒有在場。可是在場的五位也都不是什麼簡單人物——有當朝的三皇子君如羽，翰林院林院士的小兒子林澤，柳家的小霸王柳子風，還有慕大學士的第二個兒子慕子初，還有個……是，張公子張文玉。“
張公子張文玉……
這到的確是個聽起來就讓這個身子忍不住反胃噁心的名字。江輕離即便再怎麼不懂得，這個是讓’自己‘香消玉殞的罪魁禍首，又怎麼可能不記得？若不是這個人強行問老鴇討要姜家小姐，花了重金賄賂買通，姜家小姐又怎麼可能為了保自己的清白撞柱而亡？這才過了多久，就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花天酒地，還有興趣來這兒豪擲千金。
他難道就不不怕會有冤鬼索命嗎？還是說，他聽說了自己’死而復生‘，所以覺得自己就沒有錯了？
男人都是這樣冷漠薄情的麼？不把女人放在眼中，似乎只是個可以把玩可以利用的物件。想要的時候就好言好語，當做掌上明珠。不想要的時候就視如棄履，彷彿從來就不相識過。
不過就是投個好胎，家中有無數金銀可以揮霍麼？難道這樣，就可以視人命如草芥？江輕離低著頭，心中想出了幾條計劃。她深深地吸了兩口氣，回覆了正常的神態，輕輕的說道：“對了，我現在記得不太清了。這個張公子，家裡是什麼人？怎麼這樣有錢？”
“他……他就是個富紳家的公子哥兒。若說有多麼大的勢力，那也沒有，只是因為他是家中的獨子，所以自小就備受寵愛。要星星就摘星星，要月亮就捧月亮，好幾年前就是這胭脂街中出了名的常客了。小姐，你不記得那些是好事。那段日子……奴婢回想起來都是覺得噁心！”
聞鶯再怎麼性格軟，提起這個張文玉也是咬牙切齒。狠狠地咬著手絹，目光空空地往窗外眺望過去。外面的夜色深了，能看見是萬家燈火，瞳瞳的燈影。想起那些和小姐一起唄排擠欺凌的日子，就好像是一場噩夢一樣。即便告訴自己，說服自己那可能不是真的，可是每每回想起來，都會驚出一身冷汗，回憶都帶著滿滿的惡寒。
“好了，聞鶯……過去的事情，你也不用太介懷了。你只要記住，冤有頭，債有主。他做了這樣多的惡事，總歸是有報應的。倘若老天爺不罰他，我也總要罰他。”她說著，輕輕撩起了額前的碎髮，摸著那塊幾乎已經癒合了的傷口，“這兒說不上拜他所賜，可和他也逃脫不了干係。不好好的算一筆賬，怎麼能叫睚眥必報呢？”
“小姐……您想怎麼樣？小姐，若是有什麼要奴婢跑腿幫忙的地方，奴婢一定都會做。”
江輕離搖了搖頭，對聞鶯笑了笑：“現在還沒有。你呀，也不要聽到這種事情就那麼熱心。閒下來了就好好歇歇，我看你一天到晚做事兒都不停歇，都不知道你哪兒有那麼多的事情要做。沒事兒多和泠月在一起說說話，出去走走看看也是好的。我不大需要人時時刻刻的跟在身邊服侍，你們都不必太關心我。”
“這怎麼行，照顧小姐，是奴婢的本職。連本職都做不到，做不好，還有什麼資格做其他的事情？”聞鶯義正言辭，說著就湊了過來，要給江輕離捶腿，“小姐今天累了吧？奴婢過來給你捏捏。”
“噗嗤，你可真是個小狗腿子。泠月，你快過來瞧瞧，這聞鶯，撒嬌還撒到我頭上來了。”江輕離有些怕癢，許多地方只要被輕輕碰到都會覺得癢癢。這會兒被聞鶯捏了上來，咯咯咯地笑個不停。
泠月在一邊看到這主僕兩個人鬧來鬧去，也是忍俊不禁，在一看著笑了起來。她來這兒的時間不久，當然沒有聞鶯瞭解這裡的形勢。不過這並不妨礙她願意好好輔佐江輕離，剛才聞鶯的話她也聽了進去，不由得跟著十分感傷。這會讓看到兩個人這樣無憂無慮的打鬧，笑著，笑著，忽然就忍不住地嘆了一口氣。
*兩日後
因為要儘可能的多撈錢，所以江輕離很聰明的把賽程都在大家的接受範圍內儘可能的往慢了延伸。一條胭脂街中的姑娘是數不勝數，可是拿得出來五十兩銀子又有願意參賽的，其實也就一兩人的人罷了。就這麼幾十個人，被分成了三隊，分了三天才依次表演完成。
結果倒是不出人意料，得到青睞最多的，還是那些各自花樓中的頭牌。江輕離著重問了一下自己樓中的情況，參加的統共有六位，雙煙、紫月、夏青青、以及兩個雙胞胎姐妹名叫映雪和映容。前面三位的成績都還不錯，後面三位雖然稱不上好，但是因為有更差的墊底，倒是僥倖透過了第一輪的初選。
複試要歇息三天，給晉級的諸位’佳麗‘們休息準備的時間。只是說是休息，倒是苦了江輕離。
定芳樓的生意雖然比以前紅火的不少，可是都沒有這日來的熱鬧。只是來得都不是男的，而是些打扮的花枝招展，手中提著籃子，又或者是各種禮品的姑娘們。不光是老鴇那兒賺的盆滿缽滿，許多稍稍聰明些的，就想著要來討好一番江輕離。
“小姐，這可怎麼辦呀？樓下的人擠了一大圈兒，說不見到小姐您就不願意走了。而且各個都大包小包，不用開口，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了。“聞鶯也不知道廢了多大的力氣，才從那人潮中鑽了出逃回來。這會兒連衣裳都被擠得皺了，頭髮也亂糟糟的，模樣狼狽，神情更是苦笑不得。
江輕離開啟了朝內的一扇窗，偷偷啟開了一條縫，看到了下面擠得熙熙攘攘人，也是覺得厭煩的很。她很快關上了窗，撇了撇嘴：“媽媽不是最愛財的麼，你去讓她來把這些人領走。這麼些東西，又夠她逍遙快活好一陣子了。”
“這話，奴婢已經說過了。媽媽又何嘗不想？只是這些人似乎就認定了小姐你說的話，只說要見你。老鴇那邊自有別的招待。她們倒是思考的齊全，誰都不落下。你說，這不是存心給我們添堵嗎！”
“我倒是覺得，這事情有些不一般。她們想著來賄賂是正常的，可是偏偏要來找我，就不對勁了。聞鶯，她們大概什麼時候會散去？等能自由的活動的時候，你著意打聽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關於我的風言風語。雖然眼下沒有什麼證據，我卻總覺得和咱們樓中最喜歡作妖的那些個人脫不了干係。”
聞鶯咬著下唇，又往外打量了兩眼，飛快的把窗子關上：“要說什麼時候走，奴婢還真的說不準。不過這些都是平日是嬌生慣養，被養得跟大小姐似的，肯定不會等太久。要奴婢說，大抵等晚一些，都開門了，就算她們不願意回去，那各自家裡的媽媽也要拿著棍子來趕人了。小姐，不如你先睡一覺，眼不見心不煩。等人都走了，我再叫您起來。”
也的確是沒有別的辦法了，江輕離幽幽的嘆了口氣，自言自語的咕噥著：“說是這樣。我倒是覺得，最近自己身邊平靜的有些古怪。那些人可不是那種會對我感恩戴德的性格，也不知道都在籌謀些什麼。唉……罷了，那我就先睡一會吧。你就不出去了，泠月在那邊兒應當也是機靈的，等人散去了再會合吧。”
她說著，脫了外衣，慢悠悠的去床上躺著了，又囑咐道：“對了，記得把門閂死了。這兒的人，我可不覺得是什麼講道理的人。防患於未然吧。”
聞鶯聽著，連忙去那邊上門鎖。江輕離瞟了兩眼，也就合上了眼，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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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些日子修養的好，實際上並不需要太多的休息。不過也是為了避開外面，還是強制逼著自己睡到了晚上。果然，聞鶯猜測的不錯，就是因為花魁比賽的召開，連帶著這條胭脂街的生意都興隆了起來。定芳樓更是賓客如雲，別人家的老鴇不來趕人，自家的老鴇也要叫那些人滾得遠遠兒的千萬不要擋自己的財路了。
叩叩叩——
“姜姑娘，你在麼？“
才起來不久，江輕離正在和聞鶯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今日的情形，甚至打趣到不知道要如何吃今兒的晚膳。外面忽然就傳來了一個輕輕的叩門聲。這聲音有些熟悉，卻也不是平日裡常聽的那幾個人，江輕離一時想不起來，也就沒有答應。只是轉過了頭，打量著外面的聲音，看出來應當就是樓中的女子了。
“姜姑娘，醉仙樓的飯菜送過來了。你的那位侍衛姑娘不知道哪兒去了，小二急著回去招待別人，我正巧路過，也就拿接著給你送過來了。”
得了，這下是真的沒有東西可吃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