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密林深處,隱蔽的樹林間出現一間精緻小巧的小木屋,周圍是大片大片蒼勁翠綠的竹子,整間小木屋被一排排竹子環繞著。
小木屋外,綠色的竹橋下,是一汪清泉在靜靜流淌。
竹橋旁是一片竹林,中間空曠出一塊空地來,而空地上擺放著一張石桌,上面有著一把古琴,古琴前坐著一名白衣女子,臉被輕紗覆蓋,一雙白玉一般的手輕輕按在琴絃上。
只見她微垂眼眸,眼瞼半斂,修長的睫毛下投射出一片陰影,眼清冷,無情。
單薄的背影,落寞,悽豔。
幽幽的琴音縷縷自繞指縫尖盪出,肆意縈繞著整個翠竹林。
清晨一束光影從窗戶投射進小木屋內,小木屋一張普通的床上正躺著一名女子,額頭用紗布綁著,因為失血過多,她臉上蒼白得很嚇人。
夢中隱隱約約又聽到了那陣憂傷的琴音。
是誰在彈琴?
是媽媽嗎?
顧流曦費力的張開眼睛,腦袋一陣劇痛,眼淚差點掉了下來。
頭,好痛。
怎麼回事?
伸出手往腦袋上一摸,卻摸到了紗布。
她雙手費力地撐在床上坐了起來,發現她此刻身處在一個極其陌生的地方。
這是哪兒?
我怎麼會在這裡?
她輕撫著腦袋,任憑怎麼努力的想,都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她明明記得,是國師將她帶到了那個山洞裡,想要用她的靈魂救活山洞裡面那具冰封住的屍體?
後來,發生什麼事情,她真的全記不起來了。
記憶回來,引發出她的悲痛。
心臟的位置彷彿被撕裂一般。
痛入骨髓。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悲傷,那股憂傷的琴音再一次在耳邊悠悠揚揚地響起。
顧流曦猛然從悲傷的情緒中清醒,這琴音很熟悉。
原來,她剛才夢裡聽到的琴音是真的,不是幻覺。
她掙扎著從床上站起,鞋子也顧不得穿上,光著腳丫一步步朝著發出琴音的地方尋去。
一路尋來,她終於找到了琴音的發源地。
在那片竹林裡,滿天的竹葉紛飛,彷彿花瓣一般在空中飄飄灑灑,整個天空就像下起了竹葉雨般,片片竹葉在天空中翩翩起舞。
而那個人就坐在漫天紛飛的竹葉下,青絲墨染,衣裙飄逸。
美得如此無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彷彿著竹林中的精靈一般。
顧流曦就站在竹橋上,痴痴地看著那個人的背影。
“噹”的一個岔音,琴聲戛然而止。
彈琴的女子悠然地從古琴旁站起,一襲純白羅煙紗,身子隨著動作長裙散開,舉手投足如輕風擺柳,般婀娜多姿。
她的臉被輕紗覆蓋,看不到容顏。
女子見到站在竹橋上的顧流曦,表情微微一怔之後便朝她一步步走了過去。
顧流曦一動不動地看著整一步步朝自己靠近家的女人,心臟微微抽痛了起來。
就是這個女人拋棄了自己這麼多年,她明明就不是真正的顧流曦,可為什麼心裡卻還是會覺得很難過卻又欣喜呢?
女子走到竹橋上,眼底充滿了慈愛,“你終於醒了?”
顧流曦眨了眨眼睛,將視線移開,不想對上她的眼睛,“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
女子並沒有因為顧流曦的舉動而生氣,反而道:“這裡是我住的地方。”
“你一個人住這裡?”顧流曦看了看周圍,這裡氣氛空氣都特別的乾淨。
“嗯!偶爾有些弟子會送一些新鮮的瓜果過來。”想跟她說說話,說什麼都好。
顧流曦沒有再說話,心裡有太多的埋怨,有太多的話想要傾訴,這一刻,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的傷還沒好,先回屋裡歇著,想知道什麼,我都會毫無保留一一告訴你的。”
女子想去扶持顧流曦,顧流曦卻先一步轉了身。
她的手停留在空氣中,無力的垂下。
三天了,顧流曦呆在這裡整整三天了,額頭上的傷口在慢慢的癒合,已經不需要綁著紗布了。
在滿天竹葉紛飛下,有一座孤墳凸起。
而顧流曦正跪坐在孤墳前。
那個女人告訴她,遇到她和五夫人的時候,五夫人已經徹底的斷氣了,導致死亡的原因是她額頭前致命的傷口,而她當時還有一絲氣息在,她就將她帶了回來。
五夫人的死,對顧流曦的打擊很大,她曾一度的變得封閉了起來,不肯跟那女人說一句話。
將五夫人埋葬在這裡的時候,她發誓一定會找出真兇,手刃殺死五夫人的兇手。
陪伴了五夫人三天,已經足夠了。
磕下一個響頭之後,顧流曦站了起來,傷口又被她磕出了血絲來,她卻彷彿毫不知覺一樣。
對著孤墳,安撫道:“五夫人,您就暫時住在這裡,等我找到兇手,一定會回來把你帶回去的。”
手輕輕撫在墓碑上,就像在輕撫著五夫人光滑的臉頰一般。
深深地看了孤墳一眼,戀戀不捨的轉身離開。
五夫人,等我,很快我就會回來帶你回去了。
顧流曦走到竹橋的時候,發現有個人早已站在了竹橋的另外一邊,兩個人就這樣四目對望著。
今日的柳月娥沒有矇住臉,坦然地面前顧流曦。
她的臉幾乎跟顧流曦有七分的相似,不可否認的血緣至親。
“你要走了?”柳月娥臉上不易覺察地流露出一抹憂傷來。
“對,我要走了,五夫人就暫時留在這裡一段時間,我會回來接她回去的。”顧流曦的語氣堅定,沒有一絲的猶豫,更加沒有一絲的留戀。
“你回去之前,有樣東西想給你,跟我來一下吧!”柳月娥意外的沒有挽留她。
顧流曦眼底不由劃過一絲失落和憂傷,卻還是跟了過去,她想知道,她想要做什麼。
柳月娥沒有帶她回屋的方向,反而帶她去了那片竹林裡。
顧流曦不知道她想要玩什麼把戲惺惺地跟隨著。
直到了竹林深處,柳月娥才停下了腳步來。
顧流曦不由皺眉,“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柳月娥卻是溫柔甜美一笑,“別急,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我不想知道了。”看到柳月娥的笑容,顧流曦卻莫名的覺得心慌,轉身便要逃離。
剛走動幾步,身體卻突然被人定住了。
顧流曦惶恐地瞪大了眼睛,“你想要做什麼?”
“別擔心,孃親不會傷害你的。”
柳月娥不說還好,她一說,顧流曦便更加的擔憂了,不是擔心自己,而是不想看到發生不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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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跟著柳月娥過來的時候,她的第六感告訴自己,肯定會發生什麼事情的,可還是忍不住跟了過來。
她現在後悔不已。
顧流曦有些急了,卻又無計可施,“你快點放了我。”
“小曦,對不起。”柳月娥繞到顧流曦的面前來,精細的小臉上盈滿了淚花。
她眼中的淚觸動了顧流曦的心,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孃親當初不應該拋下你不管的,這麼多年來,娘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受了很多苦,這一切都是娘一手造成的,娘對不起你。”
柳月娥的話讓顧流曦情不自禁的落下了眼淚,“我從來就沒有恨過你,我只恨我自己,恨自己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界上,你們不要我,卻又為什麼要生下我?”
顧流曦不知不覺將自己的情緒帶動了進來,前世的記憶讓她痛苦不堪,被拋棄的痛苦她明白的,她體會過,知道這是一種什麼痛苦。
“對不起,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柳月娥已經找不到的詞語能表達她心裡的愧疚了。
顧流曦哭吼道:“對不起又有什麼用,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你生下的那個孩子。”
柳月娥一抹眼中的淚水,“對不起,娘知道你還在恨我,這一切都是娘做錯了,娘不敢祈求你的原諒,娘知道你要回去報仇,娘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你,就把這畢生的功力和修為傳給你,希望你能復仇之後,能夠開開心心地活下去。”
柳月娥的手掌抵在了顧流曦的背脊上,將身上的內力源源不斷的傳遞到她身上去。
當源源不斷的暖流傳達到身體裡的時候,顧流曦已經徹底的慌亂了,“我不要,你住手,就算這樣我也不會原諒你的,你不要白費心機了。”
柳月娥直接封住了顧流曦的啞穴,專心的將畢生的功力都傳給了她。
那頭如瀑布般烏黑的青絲瞬間轉化為了白髮,她光滑的臉慢慢變得蒼老,當畢生的功力轉移到了顧流曦的體內時,顧流曦覺得整個人都要爆炸了。
身體似乎承載不住那強大的內疚,痛苦得讓她想要死去,只能死死地握住了拳頭。
“砰…”的一聲,身體的內勁從她貼內宣洩而出,周圍的竹子紛紛地栽倒了下來。
柳月娥直接被顧流曦身體內發出的氣流給震飛了出去。
當那股內勁從體內宣洩出去的時候,顧流曦感覺到身體無比的舒暢起來,每一個細胞都放鬆了,身體彷彿也變得輕易了起來,這種感覺特別的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