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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從洛陽出發時,尚是深秋時節,一路向北行來,秋色愈發濃重,至河西,入西北,出陽關,風沙滿沒的天氣中,夾雜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匈奴已然是隆冬時節了……

馬車裡燃起暖爐,任憑車外風聲呼呼,車內依舊是溫暖如春,柳怡柔懷裡抱著一個暖爐,偶爾伸手捏子落棋,一旁的赫連靖雲瞧著她端良溫婉的模樣,心中當真是滿足不已……

柳怡柔與他,是失而復得的珍寶,無比的珍貴……

阿思雅坐在柳怡柔對面,託著小臉,愁眉不展,手上執著棋子,瞧著黑白交錯的棋盤,突然間,竟是耍賴般的撅起了嘴,“我不下了……你欺負人吶……”

赫連靖雲一時之間感到無比的愕然,明明是她軟磨硬泡的求著柳怡柔和她下棋,可兩局沒下完,她竟是如此耍賴的撥亂了棋盤,原本錯落有致的棋盤頓時成了一盤散沙……

柳怡柔倒也不怒,抿唇笑了笑,“好……那下次找一項你擅長的,讓你欺負我行不?”寵溺的口氣令阿思雅臉色一紅,朝著赫連靖雲二人做了一個鬼臉,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抿唇一笑,大大方方的說:“才不咧!欺負你的話五叔會打我的,還是等回到中原時,欺負我們家書生去,書生最老實了,最聽我話了……”

話匣子一開啟,她便絮絮叨叨的說起了她的小情人,赫連靖雲和柳怡柔相對一笑,瞧著阿思雅那幸福的模樣,十指相扣,做好一個稱職的聆聽者……

說到最後,阿思雅不免開口詢問,“我們下次再去中原要到何時了?”

赫連靖雲側目瞧向了柳怡柔,唇邊淡淡一笑,以前,他之所以熱衷於和中原通商,完全是給自己找藉口,前去瞧瞧柳怡柔,而現在,佳人在旁,何時再去中原,已經沒有什麼意義!

“如今匈奴已經進入冬季,再過一個月左右,中原便也是千里素白,道路不暢,皮貨和凍茶運送過去若是沾了雪水,對貨物定是有一定的影響,不如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再去行商!”

赫連靖雲尚未開口,柳怡柔便緩緩道來。待她說完,赫連靖雲的臉上不免浮現出了絲絲複雜的神色,對於她的心事,他卻有些不明了了……難道,她還想回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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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有道理,不如這段日子,我們就積極的收貨,待到春暖花開之時,再回洛陽……”

阿思雅的目光中燃著灼灼的思念,對中原的渴望,對情人的牽念,都表現在臉上,她似乎已經等不及了,想要馬上回到中原了……

到了停頓休息的時候,柳怡柔拉住了赫連靖雲的衣袖,眼神有些擔憂的瞧著他,赫連靖雲轉身瞧去,她的眸中盡是擔憂和不安,赫連靖雲心中一動,本想下車的他復又坐了下來,攬過她的肩,細聲詢問,安撫著她的不安,“怎麼了?”

柳怡柔偎在他的懷裡,抬頭瞧去,問道:“如今離匈奴越來越近,我究竟要以什麼身份入匈奴?眾所周知,皇太后已死,可匈奴眾臣又都識得我這模樣,若我執意跟你回匈奴,怕會對你不利……”

赫連靖雲皺了皺眉,只是將懷中的她摟的更緊了,沉聲說道:“無論如何,我定是不會再放開你了!我雖未尋回曾經的記憶,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樣才與你天涯相隔,但老天尚在仁慈,讓你我重逢於斯,至此,赫連靖雲絕不會再讓你離開……”

低頭吻著她的額頭,柳怡柔早已經淚流滿面,她這一生,為他痴,為他歡,為他神思黯然!如今空寂的心在遇上他之後再被繾綣填滿,此生,足矣!

“好……”聲音帶著一些哽咽,卻強自將話說了完整,“不離開了……”

縱使前路荊棘,她仍要乘風破浪,與赫連靖雲挽手向前。她的心,再也無法承受再一次失去他的痛楚了……

挑起她的下巴,瞧著那梨花帶雨的模樣,赫連靖雲心中一痛,輕吻著她臉頰上的淚珠,溫軟的觸感,酥酥麻麻的感覺,使得柳怡柔心中一動,鳳眸驀然的瞪的大大的,赫連靖雲嗤嗤一笑,覆上了她那粉嫩紅唇……

半個月後,他們回到了燕京,赫連靖雲帶著柳怡柔回到了王府!

數年不見了,匈奴燕京已經建起了一座仿照洛陽城,卻是在晉風飽滿的建築風格上添了一層遊牧民族的粗獷,而五皇子府邸卻是有著和顏王府極其相似的精緻,這倒讓柳怡柔為之一喜,摸了摸門前的兩個石獅子,笑道:“你怎麼會想要要以這種風格裝飾?”

赫連靖雲笑了走上前了幾步,“當初父汗說要建府時,我腦中突然閃過了一些片段,便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了父汗聽,後來便有了王子府……”

柳怡柔眼睛睜得大大的瞧著他,滿是不可思議的笑著,“瞧著門外的這兩個石獅子的裝飾,倒是和顏王府極其的相似……”

赫連靖雲微微笑了笑,“前塵往事,猶如黃粱一夢,蒼天憐憫,終使你我重逢!”說著,他的眉眼彎了起來,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笑著看向柳怡柔,“王妃,歡迎回家……”

柳怡柔嬌嗔的輕拍了他幾下,卻很是受用。挽過他的手,跨進了這個格局和顏王府很是相像的新家……

老管家聽到門童來報,慌忙迎了進來,見到赫連靖雲,彎身行禮:“參見王子!”可待他瞧見了赫連靖雲身側還站著柳怡柔的時候,神情微動,卻是不知道該怎麼行禮,赫連靖雲似是猜透了他心中的想法,側目看了一眼柳怡柔,笑道:“王妃……”

老管家神色大喜,連忙抱胸行禮:“參見王妃……”

彷佛一切都回到了當初,他仍是顏王,她仍是顏王妃……

眼睛被湧上來的水汽所矇住,但她唇邊仍是噙著笑的回道:“快快起來……”

她的話音剛落,一個細軟的女聲便傳了過來,“五王子回來了?”

抬頭瞧去,一個身材婀娜的女人踩著蓮步走了過來,她雖身著匈奴的服飾,但舉手投足間,自是一種江南女子的風情,她是誰?

柳怡柔側目瞧想赫連靖雲,只見他淡淡的對著那女人一笑,“步蓮快快起來吧……”

她叫步蓮,她生的七竅玲瓏,她身似柔柳亭亭玉立……

步蓮抬眼瞧向立於赫連靖雲身側柳怡柔,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但一晃而過,風輕雲淡的臉上蕩起了點點哀愁……

聰明的女人已經猜想到了柳怡柔的身份,她卻並不張口問,只是等著赫連靖雲來介紹柳怡柔的身份,來給她今後的身份做一個安排……

這廂赫連靖雲尚未開口介紹柳怡柔的身份,那廂赫連淵已經派遣了侍衛前來想請,赫連靖雲側目瞄了瞄柳怡柔,挽住了她的手,淡然說道:“隨我一同去見父汗……”

她的容貌赫連淵和一行人早已見過,她在匈奴這件事,還須向赫連淵稟明一聲……

“恩……”淡淡的笑了笑,緊緊的握住了赫連靖雲的手……

一旁的步蓮瞧著他們並肩而去,神情有些落寞,思緒一轉,卻是急急的上前走了兩步,摒棄了嬌聲細語,朗聲的問了一句,“王子,今兒還等您回來用飯嗎?”

不等赫連靖雲回話,老管家連忙插了一聲,“王子怕是要陪汗王一起用飯的!”

步蓮又抓住了老管家問道,“徐伯,您可知跟在王子身旁的那個女人是誰?”

徐伯抬眸瞧了瞧步蓮,眼中帶了幾分可憐,卻也不隱瞞柳怡柔的身份,“是王妃……”

佳人神情有些落寞,訕訕的回了府邸……

“我憐惜步蓮的身世,才將她帶回了府中……”

赫連靖雲倒是直白,不等柳怡柔開口詢問,便將步蓮的身份告知。或許是怕她吃醋,更多的是怕她誤解,說來說去,他心裡在意的只有柳怡柔罷了……

“恩……”淡淡的應了一聲,算是回答了!

赫連靖雲卻猛然住了腳步,擋在了她身前,神情有些惴惴的瞧著柳怡柔,不敢抬眸去瞧她,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囁嚅著說道:“你要是不喜歡,我派人將她送出去便好……”

唇邊仍是噙著笑意,目光柔和的說道:“她一個弱女子在世生活本就不易,何必再難為她呢?況且王府的事情需要人處處打理,多個幫手總是要好一點的……”

赫連靖雲的眼睛彎了起來,握著她的手更緊了一點,兩人並肩,朝著汗王所住之地走去!

待侍衛通報之後,赫連靖雲便帶著她進了帳子,赫連淵一心想要效仿大晉,所建皇宮尚未竣工,以至於如今各位王子都已經住進了各自的府邸,他仍是居住帳子……

“參見父汗……”

“汗王安好……”

齊齊見了禮,待得赫連淵抬頭瞧去時,卻猛然間住了神。神情複雜的看向柳怡柔,卻也不多問,側眸瞧向赫連靖雲,他卻只是微微頷首,赫連淵當即便明白了一切!

離開案几,上前走了幾步,彎身抱胸行禮,“太后娘娘……”

柳怡柔連忙前去攙扶,苦苦一笑,“汗王多慮了,皇太后已薨!如今只是柳怡柔……”

“兒臣想要迎娶她為王妃……”

躬身施禮,態度口氣皆為誠摯,柳怡柔心中一顫,側目瞧向了赫連靖雲,卻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赫連淵,想要猜測他究竟是持何態度……

“本就是你們的緣分,如今天也憐見,我自是沒有異議……但是……”他的目光一轉,直直的看向了柳怡柔,唇邊漾出一抹不信任,直白的接道:“你可肯留在匈奴,無論中原發生什麼事,你都會心甘情願的留在匈奴,陪在靖雲身邊……”

柳怡柔挑眉瞧向赫連淵,反問道:“聽這語氣,汗王似乎知道中原發生了什麼?”

赫連淵冷冷一笑,不去瞧她,反而是瞧向了赫連靖雲,“我有幾句話想與她單獨說,可否?”

赫連靖雲看向了柳怡柔,柳怡柔衝著他點了點頭,似乎是有些不安,但他還是出了帳子!

支走了赫連靖雲,赫連淵倒是開門見山的說道:“太后娘娘,靖雲的身份你我都很清楚。可以說他再次愛上你,我一點也不吃驚!洛陽兵變,我也略有耳聞,靖雲能將你救出來,我也不奇怪,他想娶你為妻我也不會反對,但是,你若真想嫁給靖雲,我只有一個條件,便是你從此一心一意對靖雲,不再插手中原之事……”

他兩次強調中原,並且以此為迫,更使得柳怡柔相信,中原定有事情發生……

“還請汗王告知,洛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赫連淵冷冷一笑,仍是將實情說與了她聽,“趙王**後宮,無視朝廷章法,已經惹得天怒人怨了,不時,中原將會有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