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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胡服輕擺,柳怡柔踏出了客棧的房間門,心中仍是有些戀戀不捨,回眸瞧了一眼仍是有些愣怔的赫連靖雲,眼淚湧了上來,兀自低嘆了一聲,要緊了下唇,心如刀割一般的回過頭,大步離去……

赫連靖雲仍是立於原處,瞧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外,沉吟許久,竟是瘋癲一般的大笑起來,原來,原來柳怡柔所說的愛,終是抵不過榮華富貴,權勢尊位……

罷了,權當一場浮雲罷了……

赫連靖雲收拾了自己的行禮,退了房間,神情無比落寞的打馬回匈奴……

從此,兩人分道揚鑣,再見時,已無再見時……

柳怡柔噙著淚,萬般心痛的跟著玄靈回西北!戎城裡軍營尚有半日的行程,她終是調整好了心態,淡淡的對玄靈說道:“我回軍營的事先不要公諸於眾……”

玄靈知她現在仍有顧慮,暗自的點點頭,“是……”

轅門外,玄靈帶著已經換上了軍服的她,低聲說道:“近些時日,委屈娘娘了……”

直接進了杜峰的營帳,此時他正立於沙盤前,瞧著現在的局勢,柳怡柔低頭瞄了一眼沙盤,輕笑道:“杜將軍可瞧出了如今的局勢有何不妥?”

清冷的聲音自是生出了一種空靈,杜峰神情一震,連忙回過身,拱手行禮,“末將參見太后娘娘……”垂目瞧著她已經換上了大晉的軍服,知道她心中已經有了打算,只是躬著的身子又彎了幾分。杜峰太佩服這個女人了,她的聰明,她的睿智,她的寬容,她的大義,都是大晉之福,皇上由此母後,實乃大幸……

“杜將軍不必多禮,哀家現在無法現身,只得藉著機會賴在你的軍營中,還請將軍不要討厭哀家就好……”

似是說笑,杜峰仍是一臉的正色,不苟言笑的回道:“娘娘多慮了……”

柳怡柔神色一凜,客套多餘的話也不再說,淡淡瞥了一眼杜峰,又掃了玄靈一眼,吩咐道:“如此,哀家便逾越了……只是這一切,都還望杜將軍配合……”

杜峰和玄靈齊齊施禮,“娘娘有事儘管吩咐……”

娥眉凌厲,手掌緊握,指甲嵌入肉裡幾分,貝齒暗咬,終是半是心疼,半是憤恨的開口,“整頓三軍,擇日出發!直搗洛陽……”

杜峰眸子猛然的睜大,玄靈沉聲回道,“王爺被殺了……”

瞪大的眸子呆住了,從玄靈手中接過公孫倫昭告天下的檄文,他明白柳怡柔的心痛和悲傷,淡然勸解,“還請娘娘節哀……”

柳怡柔娥眉微蹙,瞧了瞧杜峰,“昭告三軍,搭設靈堂,為楚王爺守靈……”

“是……”杜峰應道!隨即拱手說道:“末將這就去吩咐……”

他出來片刻之後,玄淨和鸞鴛,連玄冷也來了!瞧著柳怡柔的身上那不怒自威的氣勢,清冷高貴,便知道,太后娘娘回來了……

當日,杜峰宣佈,西北軍全軍為公孫瑋戴孝守靈!全軍做好準備,一月後,發兵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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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將士氣高昂,紛紛表態,定要為公孫瑋討回公道……

柳怡柔立在營帳中瞧著西北軍,暗自嘆了一口氣,終究是躲不過這一戰!

白布靈堂,就這樣在西北軍中掛著,整頓全軍,緊急操練!

柳怡柔在杜峰的營帳中翻著兵書,營帳前卻是一片嘈雜,混著叫嚷聲,柳怡柔挑眉瞧向杜峰,“外面是怎麼一回事啊?”

杜峰放下筆,準備出去瞧瞧,卻聽到一個雄渾的聲音說道:“末將求見將軍……”

杜峰回眸瞧了一眼柳怡柔,柳怡柔和他四目相對,立即收拾了書卷,躲到了屏風後面,等收拾好了,杜峰便讓那副將進來了,那副將一進營帳便嚷嚷了起來,“將軍為何這般做?”

杜峰挑眉,瞧著自己的手下,趙副將,人稱火燎將軍,說話嗓音大,若是發起火來,扯著嗓子吼叫一聲,能震得人五臟劇痛!

“趙將軍這是何為啊?”杜峰立於桌前,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瞧著趙副將滿臉的不解!

那趙副將大約也是個爽快的人,倒也不做作,直接質問杜峰,“將軍此舉不妥!若是擅自率兵進京,這是死罪啊!”

杜峰的眼神瞄向了藏身在屏風後的柳怡柔,淡淡一笑,“本將軍乃是替天行道,為國除害!”

“擅弄權勢者,無一不給自己找盡藉口,將軍你是明白人,為何要犯這種錯誤?”

“公孫倫才是擅弄權勢者,帝王勢衰,則天下大禍也……況且,楚王死的不明不白,本將軍要為他討回一個公道……”

“將軍……此行一出,若是真能助皇上奪回皇權是好,若是……”

趙副將的話沒有說話,便被杜峰一記眼刀給制止了……

“有哀家在,趙副將盡可將心放回肚子便好……”

悠悠迴轉,柳怡柔從屏風後轉出,淡笑的看著趙副將,趙副將那雙大眼驀地瞪得更大了,滿臉的不可思議,可待他瞧清了柳怡柔後竟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參見太后娘娘……”

柳怡柔淡淡笑了笑,“趙副將不必多禮……”她眉梢微掃,接著說道:“趙副將所憂之事,哀家心中自有定數!待他日重回洛陽,哀家必定重謝……”

趙副將噗通噗通連著磕了幾個頭,眼中眉梢盡是歡慶!

而此時,洛陽城並不知道西北將有大動,公孫釗仍是萎靡的躺在軟榻上,許芳輕搖蒲扇,幫他驅散夏日的煩熱……

公孫倫則仍是宿在墨嵐殿,盡情與他的姬妾歡好!

許芳將盛著水果的盤子往公孫釗的面前挪了挪,輕聲問道,“皇上心中可有了決斷?”

公孫釗眼睛微眯,沉思了片刻後,長長嘆了一口氣,“就按你說的去辦吧!”

“是……臣妾遵旨……”

許芳淡淡的笑了笑,遞給他一塊切好的水果!

墨嵐殿中仍是一片歡靡,公孫倫摟著媚娥,一手持著酒杯,美酒美人,似是無憾矣!

媚娥輕聲問道:“王爺……”公孫倫笑了笑,低頭親了她一口,笑道:“愛妾……”

媚娥撅起了嘴,似是撒嬌似是嗔道:“王爺答應奴妾的事什麼時候兌現啊?”

她所說之事便是及早回封地,而公孫倫如今更像是垂死掙扎般,較之平時的荒淫有過之而無不及,媚娥越發覺得此事不妥,不時的催促他趕快離開,可是公孫倫似乎要把今生的福祉全部享盡一般……

公孫倫捏了捏她的下巴,輕笑道:“怎麼,迫不及待的回去做王妃啊?在這裡不好嗎?”說著他輕笑著抿了一口酒,“洛陽城真是個好地方,遍地黃金,遍地美人……”

說著,他將媚娥摟的更緊了,媚娥當下覺得心中一涼,聽他的意思,便是不想回封地了!

可如今洛陽城已經不安全了,她怕跟著公孫倫遲早會落得一個身首異處的下場,緊咬著下唇,思索了許多,才下定決心,若是公孫倫不願意離開洛陽,那她便偷偷離去……

媚娥有著敏銳的直覺,但女人的直覺,往往是對的……

半個月後,各地諸侯王陸陸續續收到了公孫釗的勤王書,述說了公孫倫的十大罪狀,字字令人流淚,句句令人心動……

勤王進京,就算將天下從公孫倫手中奪回,那便也不一定是公孫釗的……

況且如今形勢不明,任誰都不會貿貿然出兵勤王……因為,西北軍還在虎視眈眈,因為,民間皆有傳聞,皇太后仍在人間……

而公孫釗主要是想把勤王書送到西北,一來讓西北軍藉助公孫瑋之死挑起將恨兵憤,而來,因為公孫釗能信任的人或許只有一個他不熟悉的杜峰吧!希望杜峰看在柳怡柔的面子上,幫幫他……

但是,公孫釗也是極為的忐忑,因為杜峰手中沒有兵符,若是杜峰進京勤王,再被公孫倫參奏,那他豈不是害了杜峰……害了西北軍,也斷了自己唯一的出路……

幾經思索,他最後才將勤王書送達西北!可偏偏如今正值雨季,河西爆發災情,淹了城池,堵了山道,誰也進不去西北了!

西北軍整頓完畢,就等著將軍下令出征……

柳怡柔一身戎裝披身,自是英姿颯爽,將柳懿贈予杜峰的寶劍拿在手,一切準備妥當……

“報……”小將嘶啞的聲音打破了柳怡柔的心事,她微微挑了挑眉,藏到了屏風後!

將手中的勤王書呈遞給杜峰,杜峰瞧了瞧,神思駭然,眼神有些慌亂的瞄向了屏風後的柳怡柔,嘴唇翕動,最後也只得先將小將遣退,這才急匆匆的將勤王書遞給了柳怡柔……

“娘娘您看……”

柳怡柔的眉梢越擰越緊,最後將書信緊緊的握在手中,眼中滿是仇恨……

正欲開口說話,卻又聽到門外一個聲音來報,“報……”

杜峰的眉也皺了起來,心裡也隱隱約約的有些不安了,命小將進來,見那小將顫抖著嘴唇,抖著雙手,將書信呈上來……杜峰垂眸,甚至還瞧見那小將的腿也在發抖……

猛的撕開了書信,臉色頓時蒼白起來,根本顧不上避諱了,彎身說道,“娘娘,洛陽來報!”

柳怡柔捏著勤王書從屏風後面轉出,掃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小將,從杜峰手中接過書信,緩緩瞧去,陡然間,她的臉色變得煞白……

杜峰彎著身子詢問,“娘娘,如今怎麼辦?”

柳怡柔蹙著眉,思索了許久,才淡淡說道:“暫時先按兵不動,派人監視著洛陽,一有風吹草動,立即來報……”

“是……”杜峰應了一聲,暗暗嘆了一口氣,洛陽出事了,原本敵我分明的局勢現今卻成了一潭渾水,將洛陽攪得天翻地覆,卻再也分不清誰黑誰白了……

送信的小將退出時,捲進了一陣風,將桌子上的信吹落在地,上面那墨黑的字清晰可見,“齊王冏起兵勤王,成都王公孫穎和河間王公孫顒響應,三王合力攻入洛陽,殺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