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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匈奴燕京……

赫連靖雲一身戎裝,腰中挎著長刀,背上揹著一把彎弓,眼睛微眯,卻是在這酷暑天氣中透出絲絲寒意,匈奴將士在校場集合完畢,雖是三伏天,臉上都佈滿了汗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可是卻沒有一個人的臉上浮現出頹敗之色,精神飽滿,目光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赫連靖雲撫上了腰間的刀,眼睛掃過眾人,輕笑說道:“如今匈奴危機重重,今日校場練兵,說不定明日便是戰場殺敵……都打起精神來……”

“是……”同時應答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校場,也震撼了某個人的心……

赫連淵站在校場門口處,笑眯眯的瞧著旁邊已經是冷汗涔涔的大晉使者,笑道:“聽聞中原如今戰亂頻繁,王爺身邊怕也是需要一支強大的隊伍,大人您瞧,小老兒的這支軍隊如何?”他的目光時不時的瞥了使者一眼,使者早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他的心都是在顫抖的,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去形容這支軍隊,因為他所見到的不過是這支軍隊的軍容和軍貌,他們的戰鬥力是怎麼個情況卻又是不得而知……

可是,使者內心的震撼早已經將他這個疑惑給擊垮掉了,他瞪著眼睛瞧著這支軍隊,使勁兒的搖了搖頭,唇角溢位一抹無比難堪的笑,“汗王得此虎狼之師,實乃匈奴之福……”

赫連淵倒也不謙虛了,笑道:“大人說的極對!小老兒有了這支軍隊,還不怕無法稱霸北疆嗎?”挑釁的眼光隨即看去,那名來自中原大晉的皇家使者早已經嚇得臉色蒼白了……

可他也不是個笨蛋,赫連淵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他諾諾的抬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咽了一口口水,卻是無法平靜他那如擂鼓的心跳……

赫連淵這是給他一個警告的,莫要大晉欺人太甚!交出兩萬石糧食?可是活活要了匈奴所有人的命?你們在洛陽花天酒地,紙醉金迷,惹下了禍端,卻要匈奴來承擔後果?這筆生意怎麼做都是虧的,大晉當匈奴也太過於軟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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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如今嚇得腿腳發軟,禁不住的直哆嗦,可是,他仍是要維持使者的尊嚴,舉袖抹了一把汗,低聲說道:“北疆民族部落過多,極難管制,若是他日汗王統一北疆,倒也是一件福事……”

赫連淵笑了起來,指了指尚在校場上指揮練兵的赫連靖雲,說道:“這是小老兒的第五子,文韜武略那是不在話下……”

說罷,側身吩咐小廝,將赫連靖雲引來,前來給大晉使者請安……

赫連靖雲在聽到小廝的傳喚後,將指揮操練的任務佈置給了手下,然後直接前去拜見汗王以及使者…….

“赫連靖雲參見使者大人?”

他的聲音清冷,令人聽著不帶感情,可無形中又透出了一種淡淡的威嚴,令人無法忽視!

使者在門口將他如何指揮軍隊,如何佈陣練軍都瞧得一清二楚,心下卻是真的佩服他那用兵的謀略,當下聽到他來問安,連忙應聲回道:“王子不必多禮……”

赫連靖雲聽了他的回禮之後,慢慢的直起了身子,瞧向了這個站在他面前的使者,使者卻在看到他的那一張臉之後,原本蒼白的臉色更為蒼白,確切的說,應該是慘白到了極致!

手猛然伸了出來,指著赫連靖雲的時候手指控制不住的在發抖,赫連靖雲離他很是近,甚至連他的嘴唇都是在發抖的模樣都瞧得一清二楚……

“顏王……顏……”

他的話自然是沒有說完,赫連靖雲笑著瞧瞧他,卻是沒有說話!

這位使者,今日的這幾道菜當真是過癮,刺激一波接著一波,極為的令他心驚膽顫!

赫連靖雲自是無視掉了他的驚恐,而是看向了赫連淵,“父汗叫孩兒前來可是有要事?”

赫連淵側目瞥了一眼那使者,笑了笑,“只是今日帶使者前來參觀,卻沒有想到恰好趕上你練兵,你前來打個招呼是理所應該的……”

赫連靖雲報頷一笑,“是孩兒疏忽了,還請父汗、使者見諒……”

赫連淵自是笑笑了之,可那使者的腿已經是不受控制的在發抖了……

三天後,使者藉口“因是夏季,尚未秋收,糧食尚未湊齊,還請皇上王爺贖罪……”,然後踏上了回洛陽的路!

就在使者離開的一個月後,當一絲秋風吹來了微弱的涼爽時,赫連淵宣佈匈奴從此獨立,不再是大晉的附屬國……

這個訊息,是出使匈奴的使者半路上收到的,可是,如今中原仍是熱氣騰騰的夏天,當他連滾帶爬的回到了公孫乂的身邊,他只感覺全身都癱了一般,動彈不得……

“啟稟王爺,啟稟皇上,匈奴不願交出糧食,更是將臣扣押在牢房,臣這是趁亂逃了出來的,未能完成王爺皇上交付的任務,臣最該萬死……”

赫連淵自立為帝的訊息傳到了洛陽之後,洛陽的諸位大臣紛紛議論!如今,北疆全部暴露在了匈奴的囊中,眾人就已經做好了待收拾北疆舊山河之後前來攻打洛陽……

公孫乂心中萬般的凌亂,他不知道赫連淵為何會這般做?

側身瞧了一眼坐在他身側亦是滿目驚恐的公孫釗,公孫乂朗聲問道:“眾位大人有何提議,前來安撫匈奴?”

赫連淵自立為王也好,匈奴稱霸北疆也罷,公孫乂最關心的是,匈奴會不會打過來……

公孫釗猛然想起來,當時吐谷渾自立的時候,積極拉攏匈奴,想要瓜分大晉的領土,當時朝廷的做法是,一邊操練軍隊,雖是做好與吐谷渾開戰的準備,另一方面,便是派人前去匈奴安撫,賜予金銀無數,美女數十,以便匈奴與吐谷渾結成聯盟,共同對付大晉……

想到這裡,公孫釗瞧向了公孫乂,說道:“朕有一主意,不知當講不當?”

公孫乂瞥了他一眼,冷聲說道:“說……”

公孫釗咬了咬下唇,淡淡的說道:“遣派使者前去安撫,穩住匈奴……如今中原有些亂,河間王的攻擊時常不斷,若是這個時候匈奴再來襲擊,更不是要雪上加霜……”

公孫乂皺了皺眉,他是一介武夫,想事情首先想到的便是暴力解決,如果暴力解決不了,那就沒有辦法了……

“想當初,吐谷渾自立,父皇為了避免匈奴和吐谷渾結成一氣,便派了使者前去匈奴安撫!”

公孫釗簡單的一句話將事情簡單化了……

公孫乂問道:“皇上的意思是再次遣派使者前去匈奴?”

公孫釗點了點頭……

公孫乂有些為難了,上一次為了安撫匈奴,而前去匈奴出任使者的則是當時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娘娘啊!可如今的太后娘娘呢?

那日自從她從大殿中逃跑之後,公孫乂亦是四處打聽,也只是獲得了她跌落懸崖的訊息,其餘再無訊息,可如今,正值與河間王公孫顒雙方對峙的時期,人手本來局就不夠,又何來挑出使者前去出使匈奴?

而此時,柳怡柔完全不知道匈奴發生了什麼事!她獨坐在庭院中,聽雨水擊石的聲音,神情落寞而又孤獨……

自從那日她偷跑出去集市,後來被河間王府的人發現之後,原本清冷的這間院落更是連個人影都見不到!

她的心境由原本的忐忑擔憂和不安,變成現在的平淡如水!

“娘娘,該吃藥了……”

藥是一直都沒有斷,只是在柳怡柔得知這是在長安的河間王府而非洛陽之後,她將藥接過去之後隨手便倒在了一旁的樹下……

自從上次從集市上被人找了回來之後,原本就不多話的阿桃更是不願意與她多說話了!

就在她發愣的這個空擋,瞧見王妃一扭一扭的走了過來,看到柳怡柔之後,朝著她揚了揚手中的書信,說道:“那日,將娘娘強行從市集帶回,實在是有失禮節!本來早就想來給娘娘賠禮的,但最近府中雜事過多,這便一日一日的耽誤了下來,還望娘娘恕罪!”

柳怡柔側目瞧了她一眼,目光也落在了她手上的書信,而後,又垂下了眼瞼,亦是不言語!

王妃討了個沒趣,訕訕笑了笑,“王爺來信說道,過幾日戰事一了,便將娘娘接回洛陽!”

柳怡柔的眼皮微微抬了抬,卻仍是不說話,王妃亦是無話,兩人就這般安靜的呆在這裡,許久,王妃起身告辭,而這個時候,柳怡柔已經睡著了過去!王妃只得訕訕離去!

柳怡柔心中不禁有些犯嘀咕,難道戰事這般快的就要完結了嗎?

聽著王妃今日來,所說話的那個口氣,想必如今佔上風的是公孫顒,仔細想想,公孫乂手中兵力雖然不弱,可是對付河間王,成都王,東海王三王聯手卻還是有些吃力,從當初的洛陽被圍,到現今金鏞城的節節敗退,他似乎一直都是處於被動狀態的……

這些諸侯王如今各個都想自立為王,卻又是誰都不服氣誰,所以,才有了這一場又一場戰亂,舞臺上才會出現了你方唱罷我方登場的情形,她目光觸及遠方,心中思索,這次如果在擊退了公孫乂之後,那洛陽掌權的又會是誰?

他會是怎麼樣的態度前去對付公孫釗?

只是,這樣的諸侯王混戰,究竟何時才是一個盡頭……

難道要大晉這般多的諸侯王一個接一個的掌權,然後一個又一個的被拉下臺,然後落了一個屍骨無存的下場,最後,只剩下一個諸侯王的時候,天下才會太平?

只是,那個時候的大晉,恐怕早就已經受不起這種輪番折騰,怕是已經千瘡百孔了?這樣一個慘敗的江山,還會有誰會是真心前去治理?重振大晉的國威?

“唉!”不知不覺中,思緒飛的夠遠了,即使她現在把將來大晉會發生什麼樣的時候都方方面面的想一遍,卻終究是被困在這個小院子中,絲毫都幫不上忙……

那麼匈奴呢?她知道赫連淵定不會甘心屈於大晉之下,他會有什麼動作?是跟隨諸侯王一同打進洛陽,分得一杯羹?還是自立為王,重新開拓一片霸業……

不行,她想現在就去洛陽,將現在的局勢看清楚,而後,尋一個機會回匈奴!她的靖雲,她的茵茵,都在匈奴,匈奴才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