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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柳怡柔在那一剎那驚呆了,一個七歲孩童的眼中滿是倔強和滲入骨髓的恨意,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柳怡柔嘆了一口氣,不再說什麼了,安慰的拍了拍公孫承的肩膀!

公孫承從柳怡柔營帳出來後,失魂落魄的模樣讓一直跟著他的那個太醫害怕極了,滿目恐懼的瞧著他,磕磕巴巴的喊了一句,“大皇子……”

公孫承猛然轉過了身子,眼中卻滿是淚水,緊咬著下唇,努力的壓抑著自己的感情,不願意說話!太醫心中微動,看著這個可憐的孩子,想要安慰他,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入了夜,公孫承躺在床上輾轉難眠,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公孫釗生辰宴的那一日,只感覺是一瞬間的事情,公孫承變成了父母雙亡的孤兒……

縱使讓他繼承王位又如何?縱使他成為大晉的國君又如何?死者不能復生,生者萬般哀痛!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又落入殺父仇人的手中,他心中好有不甘……

“大皇子……大皇子……”一個尖細而又陌生的聲音穿透了營帳的簾子,傳到了公孫承的耳中,公孫承滿是驚訝的推了推躺在他身側的太醫,滿目驚恐,太醫顯然也聽到了聲音,一把按住了公孫承了身子,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打著手勢,意思是他先出去看看!

公孫承衝著他搖了搖了頭,太醫安慰的拍了拍公孫承的手,而後從枕下抽出一把刀,躡手躡腳的朝著門口走去,縱使他腳步已經放的很輕了,可是仍沒有躲過門口那人的耳朵,他輕聲探問,“可是大皇子?”

太醫猛然掀開簾子,揮刀砍了過去,卻被來人空手奪白刃,那把刀瞬間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太醫有些愕然,卻是傲骨嶙嶙的說道:“你是誰?”

當初,公孫釗命太醫在匆忙之間將公孫承帶出皇宮,事後,公孫越在洛陽掘地三尺卻也未見蹤跡,一時之間便有傳聞,大皇子死於疾患!

公孫承的毒被解之後,卻又聽說了公孫越囚禁公孫釗,急切的他走投無路,而此時,匈奴大軍捲土而來,他便尋了蹤跡,找到了柳怡柔,想要借柳怡柔之手讓公孫承回宮!卻沒想到,柳怡柔卻是勸說公孫承放棄皇位,平平安安的過完一生!

公孫承尚在人間的訊息無人可知,眼前這個滿目獰笑的男人是怎麼知道的?男人身上特殊的脂粉味兒和他那尖細的聲音已經出賣了他真實的身份,他一個內侍究竟有什麼目的?難道公孫越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下落,派了殺手來殺他們?難道是柳怡柔出賣了他們?

可是詢問的話脫口而出之後,太醫也滿是懊悔,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內侍嗤笑著反問他:“那你又是誰?”

“宮中的內侍,如你這般高功夫的人不多,你是十二人中的誰?”

十二人,是公孫釗從內侍中培養出來的殺手,知道這十二人存在的人不多,這個太醫便是其中一個,他當初受公孫釗的恩惠,所以才會死心塌地的跟隨這公孫釗,公孫釗對他也頗為倚重,也算是,他在帝王生涯中為數不多的心腹……

“林太醫好毒的眼力,居然能猜出大概……”

來人既然已經道破了林太醫的身份,想必也是認識的!林太醫的眼睛微眯,透出精明的神色,公孫承卻在這個時候,從營帳中走了出來,狡黠的月光映襯著他那黑色的眼眸,猶如一汪泓水,而那清冷純淨的眼神中,卻是暗潮洶湧……

“你是誰?”不大的個子站在他們二人面前,滿是戒備的眼睛瞧著面前這個蒙著半張臉,只有滿是獰色眼睛露在外面的這個男人,他有些恨意,有些冷笑,還有些嗤鼻……

“大皇子……”挾持著林太醫的刀稍稍松了一些,林太醫正欲趁此機會逃脫,那人卻單膝跪了下來,“小人阿鐵參見大皇子……”

林太醫在聽到他名字之後,竟然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阿鐵啊……”

公孫承卻仍是滿臉戒備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三人之間的關係既然已經說破,阿鐵也沒有必要再將刀架在林太醫的脖子上,而是朝著公孫承微微一笑,“小人有事稟告……”

清晨雞鳴時,柳怡柔滿是倦意的翻了一個身,摟住了睡在他身側的赫連靖雲,往他懷裡蹭了蹭,一項淺眠的赫連靖雲醒了,伸手摟住了柳怡柔,眼帶笑意的看著她熟睡的容顏!

而這個時候,帳外傳來了一個沉沉的聲音,“王爺,王妃,小的有要事稟告……”

似乎是美夢被打斷了,柳怡柔有些不悅的翻了翻身子,赫連靖雲想著軍情重要,卻有怕吵醒她安睡,於是便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抓起了掛在衣架上的衣服,鞋子都沒有穿的便朝著門口走去,前來傳信的士兵見他出來,壓低了聲音說道:“王爺,前來尋找王妃的那兩人不見了蹤影……”

赫連靖雲眉梢微皺,“什麼時候的事?”

“昨晚守夜的小胡被人打昏,剛剛才醒來,醒來之後便發現二人不見,想必是昨晚與外人串通一氣,逃跑了吧?”

赫連靖雲神情微凜,肅然說道:“跟本王去書房看看……”

到了書房之後,果然見到書房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所幸的事,重要的東西都還在!

赫連靖雲不禁有些愣住了,重要的軍情和公文所放的地方都不算太難找,可是,卻沒有被人帶走,這只能說明,來者定是為了那兩個人而來!

昨日,那人前來求見的時候,恰好有公文從匈奴傳來,他趕著前去處理,晚上回來時柳怡柔已經睡了,所以,他至今不知道那兩人身份究竟是誰!看來,只能問柳怡柔了!

有些歉意的拍醒了正在熟睡中的柳怡柔,柳怡柔睜著惺忪的雙眼,迷糊的問,“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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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靖雲卻是直切主題,“柔兒,昨天來求見你的那個人究竟是誰啊?”

他這麼一問,柳怡柔的睡意全被趕跑了,眼睛睜得大大的瞧著赫連靖雲,“出什麼事了?”

“昨夜打昏了守衛,將他們二人帶走了……”

柳怡柔神情一愣,秀眉蹙起,滿目不相信的神情,赫連靖雲見勢更是急切的問道,“他們究竟是……”

柳怡柔似乎也感覺出來了事情的嚴重性,沒有等他的話問完,便插口說道:“他是公孫釗的兒子,大晉的大皇子,公孫承……”

“他怎麼會在這裡?”在聽完了答案之後,赫連靖雲卻是有些懷疑了……

柳怡柔搖了搖頭,“據跟在他身邊的那個太醫說……唉!說來話長……書房沒事吧?”

赫連靖雲微微的搖了搖頭,“這才是最令我奇怪的一點,他們似乎已經進到了書房,卻只是將書房弄得亂七八糟,而重要的檔案和文書一個都沒有帶走,而且我檢查過文房四寶,他們也沒有時間再抄寫一份兒……”

本以為在聽說公孫承不見了蹤影之後,柳怡柔會是萬般的著急,可是卻沒想到,她神情平淡的坐在床上,眼中雖是奇怪,卻安靜著!赫連靖雲忍不住的問道:“不要派人去找嗎?”

柳怡柔搖了搖頭,“算了吧!公孫承打定主意要奪回皇位,我一個外人又怎能勸住他!”

或是有些自嘲,或是有些不解,柳怡柔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若是再見,恐怕便是攻破洛陽城之日吧!”

而此時,公孫承卻是混進了洛陽城!阿鐵帶著他和林太醫藏身於洛陽的一間小屋子,公孫釗的那十二名暗士全部都在這……

見到公孫承之後,齊齊行禮,公孫承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要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只是無比的悲涼卻有無比的亢奮……

“臣等願擁立大皇子,奪回江山,為先皇報仇……”

公孫承其實很矛盾,他自幼在南苑長大,六年的時間裡,朝廷爭權幾經更迭,他更是明白,即便是他繼承帝位,也不過是傀儡一個罷了……

可是,促使他跟著阿鐵回來的原因是,他要為公孫釗報仇,他要殺了公孫越來報這殺父之仇,所以,他必須進宮,必須要站在和公孫越對峙的這一方……

“先回皇宮再說……”公孫承雖然年紀小,但是雞蛋碰石頭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公孫越手握十萬兵權,而他呢?他只有這十二人,況且,這十二人是否能全部相信,也是一個未知數!所以,他只有先回到皇宮,即便是無法奪回帝位,只要能殺了公孫越便好……

“是啊!如今,當下之急,便是先商議一下怎樣才能重回皇宮……”

林太醫也贊成先回皇宮,可是重回皇宮便意味著他們可能有去無回!意味著他們以卵擊石,或許還是,自尋死路!可無論怎樣,公孫承都要試試……

“今日乃是下弦月,不如我們便趁著今晚,混進皇宮……”

“這個辦法雖說是最為有效的辦法,卻也是最冒險的……如今,洛陽被圍,此乃危急存亡之時,皇宮定是戒備重重,我們這般闖進去,恐怕實為下策啊!”

在聽完一人的建議之後,林太醫皺起了眉,條條框框的分析著!

後來,又有人提出了幾點建議,卻最後被一一否定!後來,他們只能等待機會,等到外出採辦的內侍回宮時,他們便趁著這個機會,混進了皇宮……

公孫釗的靈柩仍在長樂宮,公孫承沿著那城牆,躲過巡邏的士兵,一路直奔長樂宮,扶柩而泣,聲音悲絕!

他沒有即刻便前去行刺,而是一行人在長樂宮躲了起來,尋找合適的機會!

可是,令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他們躲進長樂宮的第三日,公孫越便尋了過來……

陡然間,雙方對峙的時間提前了,公孫承尚未做好準備卻被逼著面對這一切,眼神有些慌亂,身子有些戰慄,卻強迫著自己盯著公孫越的眼睛看去,那雙曾經對著他溫柔笑過的眼睛如今瞧起來竟是這般的猶如鬼魅,令人憎惡,公孫承滿是嫌棄的扭過了身子……

而這時,公孫越做出的一個動作卻令在場的眾人紛紛感到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