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二人坐定,韓震才又轉了身對著外人,繼續說道,“如眾所知,此次武林大會為期五日,其間,有三事。一則,武林豪傑相會,切磋武藝。二則,在江湖眾位豪傑之前,探討武林前途,處理武林糾紛。三則,給默默無聞的未來英俠一個機會,在這群英臺上,一展雄風。此次,我西秦山莊有幸得醉公子所贈‘醉生夢死’一壺,凡參與群英角逐,兩日之後,最終勝出的前三位,本山莊便將‘醉生夢死’分杯而贈!”
嘖嘖……
韓震這話可是讓遲幼欽驚詫不已啊!雖然他吞了兩壺,但是,肯拿出一壺來,還是有點心胸的。
不過,這“醉生夢死”果然誘惑力不小啊!現下那韓震話音剛落,主臺兩側的眾人便已喧囂聲起,議論紛紛。
“鳳釐,你不是說要獨飲一壺麼?那韓莊主現在可說了,你要不也去群英臺上戰上一戰,把那些個一二三都給踢下去,那一壺就是你自個兒的了!”
咽了咽口水,縮回自己的脖子,甩開使勁扣著自己的孟循義,目光虛掃一直都未看自己半眼的宮承珏,心中計較一番,還是老老實實地站在遲幼欽身後。
前話說罷,眾人喧囂,韓震看得時機差不多了,才又提高音量,在主臺之中,朝著在場眾人喊道,“諸位,略靜!這‘醉生夢死’著實可遇不可求。我等便坐看各位英雄豪傑大展拳腳,一展雄風!不過,凡上臺者,都必與我西秦山莊歃血立誓,點到為止,不可傷人性命!否則,我西秦山莊,不論身份,必誅之!”
韓震站在主臺之上,一番話說完,下頭就給予及時的回應,“韓莊主高義!”
蠻有號召力的嘛……
“小兒韓宇不才,便擔任這主證,諸位豪傑當旁證。”說罷韓震再朝眾人行了一禮,便回了主座坐下。
一直站在主座之旁的韓宇得了自己爹的舉名,從容不迫地走到棚前,足尖一點,雙手為翅,飛身穩落到那四方紅臺之上,站定。回身對著眾人拱手一禮,而後一副堪當大任的模樣朝著眾人鴻聲說道,“敢問那位豪傑想先來一試?”
“我來。”
“我也來!”
瞄眼遲幼欽那認真的神情,鳳釐趕忙福身對遲幼欽說道,“遲哥,這些個都是小嘍囉,沒什麼意思,你自己也看得出來好壞,我就不給你解說了。我去找我大哥了啊!”
“鳳釐!”
“循義,算了。”
遲幼欽轉身看著溜走的鳳釐,眼神安撫孟循義,而後便又繼續轉頭看著臺上那些“小嘍囉”打來打去打來打去,半天打不下一個人。看了一會兒,果然沒什麼意思。虧得自己還以為能看到什麼精彩的武鬥呢……
於是又收了目光,打量著對坐的那黑白配,都是冷,但那冷卻不同於人,白的冷如仙,黑的冷如魔,當真是醫毒雙絕,絕配!
“十七,別這麼盯著美男看,被爺知道,你這雙眼,可就沒了。”
遲幼欽聞言收了目光轉頭看著自己身旁這紅妖,唇角微扯。
咦……這麼難得!這人居然主動跟自己說話!
“那我看你怎麼樣?”
“別……”
“嘁!看你還不如看我自己呢。”
“……閒著無聊,跟你說個秘密,聽麼?”
“嗯?”
陸宸端起茶杯,虛聞一晌兒,而後便又將那茶杯放下,與遲幼欽貼耳低語,“你可知,這西秦山莊的前身,是何?”
“……”就這是秘密?
見遲幼欽一臉迷惘,陸宸得意一笑,繼續說道,“阮家。”
“噢。”
“哐……”
“嘖……十七,你這什麼態度啊?”
無視掉陸宸的不滿,遲幼欽只拾了自己故意掉在桌上的茶蓋兒,理了理身上的水漬,轉而對著主座上正看得津津有味的韓震拱手說道,“韓莊主,在下突感不適,欲先回竹苑,望韓莊主見諒。”
韓震聞言,收回目光,面有遺憾看向遲幼欽,卻是沒有勸攔,反倒是問道,“十七爺身子不適,可需要郎中?”
“謝韓莊主關憂,在下的小弟略懂醫術。他自會替在下調理,不必勞煩韓莊主了。”
那韓振華聞言垂眸半晌,而後抬眸笑道,“那韓某就不留十七爺了。”
遲幼欽起身頷首,便帶著如影和孟循義一道辭身,繞著主臺一旁的小道離開。
哪知遲幼欽剛走,那陸宸便輕挑額發,好不舒坦地說道,“沒意思!韓莊主,本少也回竹苑了。”
說罷便也不管韓震的神色,顧自帶著二紅離去。
那醫公子見陸宸走了,便也半刻不再多坐,起身跟了上去。
“宸,本少與你同去。”
三人皆走,那韓震的臉色終於有些架不住了……
雖然知道這幾人都是性情散漫,難得給面子的人。但是,在江湖眾人面前,就這麼走了,西秦山莊顏面何存?
韓震還未轉過神來,卻見著皇甫懿也領著自己的侍者起身欲離開。
“鳩公子也要走?”
那皇甫懿聞言,身子微轉,朝著上首起身的韓震微微頷首。
“嗯。”一個字之後,果斷領著自己的二黑徑直轉身跟上了離去的遲幼欽一行人。
待那四人都相繼離去,韓震身旁的一弱冠男子怒說道,“爹,這四人實在是太目中無人了!爹您待他們為座上賓,他們卻這麼恣意妄為,完全不給我們西秦山莊面子!實在可氣!”
韓振華聞言左手虛抬,止了那男子的話,平聲說道,“駿兒,不得胡言。那四位,能大駕咱們西秦山莊便是咱們的榮幸。”
“爹!”
“勿要多言,既然沒了外人,你便坐著看比武吧。”
那韓駿聞言沉眸半刻,不甘不願地拱手答道,“是。”而後便挑了就近的座坐下,眸色陰暗地看向那四人離去的方向……
“十七,你走這麼快做什麼?”
離了群英臺之後,在橋上,遲幼欽被追上來的陸宸一扯衣袖,無奈止了步子。這陸宸現下是想著法兒報仇?
讓你得逞我就不是遲幼欽!
想罷,遲幼欽便斂了面上的陰色,帶著那眼角下彎十五度,嘴角上翹十五度的標準微笑回頭看向陸宸,掃到其後跟上來的幾人,好不陰險地笑道,“宸姑娘,男女授受不親,請你自重。”
陸宸是實在沒想到這遲幼欽這般不給他面子。
“你……”
“你是遊十七?”
略過陸宸氣得發紫的臉,自己可沒說錯話,本來就男女不清不楚……
看向其後走上來一臉正經質問自己的那‘醫公子’,學著當初陸宸回答自己的樣兒,簡潔明了地回了一字,“噢。”
“你適才喚宸什麼?”
這人這麼一問,遲幼欽一時便來了興頭,“你聽到了?宸姑娘,是不是很貼切?”
“遊十七!”
“啊……痛!如影,拍他!”
站在一旁的如影見此慘烈不堪直視的景象,只默默黑三線。見遲幼欽被陸宸握著手腕實在痛苦,才上前兩步,立掌為刀,兩分上力,朝著陸宸便是一掌劈下……
陸宸見狀,急忙收回自己的手,退開兩步躲開。
“十七,下次再讓本少聽到你這麼喊,一定滅了你!”
“如影,滅了他!”
“……”見陸宸不再鉗制遲幼欽,如影果斷退開,不理會遲幼欽的無理取鬧。
“站在這橋頭說話,不累麼?”
“醫公子何意?”
“竹苑不錯。宸可是煮的一手好茶,本少懷念得緊,今日為本少煮一回,如何?”
“……”
那不是自己和陸宸的地盤兒麼?!
“喝茶可以,給錢。”
醫公子拍掉陸宸的手,春風拂面地說道,“喝得滿意了,本少自會給。”
“十七,今日不與你計較了。玉笙,走吧。”說罷陸宸便拉著那醫公子玉笙閃開遲幼欽,領著各自的隨從婢女先行一步。
“十……七?”
人家叫了,遲幼欽還是不能丟了曹子衿的禮,便朝著那冰冰冷冷的皇甫懿拱手一禮,“十七有禮了。”
說罷便轉身拉著孟循義準備跟上前頭的幾人。
那可是有玉笙啊!自己答應孟循義要替他爭取師傅的噢,可沒空跟這皇甫懿廢話叨叨。
可身後這人,卻也跟著自己到了竹苑。
剛進竹苑,掃眼院中的幾人,遲幼欽只默默感嘆這些人的神速!
這才前後多久的功夫?他們就已經在竹苑之中擺上了茶具,在院中的是桌前坐定。緩緩走進庭中,掃眼那桌上的三隻茶碗,遲幼欽可不會覺得有自己的份兒,懶得自以為是坐下,只直接從陸宸身後而過,往主屋走去。
擦身而過之時,卻是出乎意料地被陸宸挽留。
“十七,本少難得煮一次茶,比你那清水可好喝許多,不嚐嚐?”
他怎麼知道自己不喝茶?!
想歸想,這機會都送上來了,幹嘛不要。
於是遲幼欽便爽快地在就近座位坐了下去。這才真正看清那桌上的一套茶具,當真是紅泥炭爐,孟臣衝罐,玉書壺,若琛杯樣樣精品。
“宸少好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