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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孟家何在

見胡村長先行一步,遲幼欽轉身欲走,那胡珠兒便直直要跟著。

遲幼欽無奈,只能又回身無賴地對胡珠兒說道,“胡姑娘,在下與令尊,會商討姑娘的婚事,還望胡姑娘且在屋裡等候一二。”

這話一說出口,那胡珠兒果斷是樂呵了,一個不控制,一掌拍在遲幼欽肩上,好不羞澀地說道,“討厭。”

說罷便羞羞地轉身進了另一間屋。

見胡珠兒終於走了,遲幼欽才捂著手臂,忍痛嘆氣搖頭。

這種女人,實在是需要個殺豬的來降!

瞪了一眼幸災樂禍的阿兮,遲幼欽才抖了抖手臂,收了面上的苦色,轉身走向院角。

“胡鄉長,只要您告訴在下,那孟君達的住所。在下,可以為您解決令愛的婚事。”

那胡鄉長聞言鬍子一翹,“俺不會讓俺女兒去做你的那什麼第一百零八位姨娘的。有什麼臭屁你就快放!”

話音剛落,二人身後便響起了一聲響屁。

那一聲“噗……”當真是擔得起……

悠遠……綿長……

遲幼欽尷尬地摸了摸鼻頭,掩去那又臭又響的味道,平聲說道,“胡鄉長,所謂,響屁不臭,臭屁不響。您看,在下的屁,方才,就響了。可見,在下的屁,不臭。現在,您能聽在下慢慢把話說完麼?”

因著剛才自己說完話便放了個十分不雅的屁,那胡鄉長顯然是有些尷尬的,不自覺間便收起了自己臉上的傲氣,連稱呼都變了。

“公子說說看。”

遲幼欽微微一笑,說道,“不知,這陳柱子,為人如何?”

胡鄉長一聽這話,臉色又比之剛才冷了幾分,冷哼一聲,“哼……年二十五,無妻無妾,有房有地,還殺得一手好豬!”

果然是絕配!

看著那胡鄉長一臉正經,為未來女婿辯爭的模樣,遲幼欽突然覺得,這人豈是蠻可愛的。

“那可正巧,和令愛是天作之合啊!”

胡鄉長聽遲幼欽這麼一句話,臉色又是一變,轉目一臉不信任地看著遲幼欽。

“你要幫俺嫁閨女?”

“胡鄉長覺得,這個條件,換孟大夫的住所,夠麼?”

胡鄉長一挑眉,現下自己女兒對面前這人正上心,如何還能讓自己的女兒心甘情願對他死心而嫁給陳柱子呢怕是故意來套自己的話的吧!

見著胡鄉長面上的疑色,遲幼欽只貼耳對胡村長低語一句,那胡鄉長便猛地蹦開三尺遠,更是一臉驚訝地看著面前的人。

“你……”怪不得長得這麼白麵小生!真是!好好的大姑娘,咋裝個男人在這兒糊弄人呢?

見那胡鄉長過於激烈的反應,遲幼欽掩唇咳嗽一聲,解釋道,“一切為了行走江湖,還望胡鄉長見諒。”

“跑江湖的?!”

跑?……怎麼聽著這麼……

“胡鄉長,現下,能告知在下,那孟君達住在何處了麼?”

聽遲幼欽再一次提起,那胡鄉長微微垂首,又抬頭看了看天色,終於能夠用平淡的語氣說句話了!

“進屋說吧。”

“胡鄉長請。”

待進了屋坐好,那胡鄉長便開始說道,“俺們隆鄉,確實有這麼一個人。早些年,他學有所成,說是去了都城哪個大官兒家裡去做了大夫,還在城裡娶了媳婦生了娃。去年深秋,帶著自家媳婦兒子回了隆鄉。可是,回來後,俺村人都不怎麼見過他,也就俺是鄉長,平時要去去各家,看看情況,才見過他幾面。可每次,他都是不說話的,只一個人愣愣地坐在屋子裡。

平時,也就他媳婦和那十四五歲的娃娃出現得多些。大多時候,都是去鎮上或者城裡買些平時用的。

可半年前的一天夜裡,他家隔壁的王大,突然跑來跟俺說,他……去了。他媳婦一個人,孤立無援,自然是辦不好事的。俺就帶著就近的村民們,替她張羅,給那孟大夫辦了喪事。

自那以後,他媳婦雖對鄰里態度都還是蠻好的,但是比起以前,更是不常出現了。

你說吧,自己是大夫,最後卻還是這麼……就死了,村裡人看那娘倆也是可憐人,所以,平日裡能幫的,也都會幫襯著。”

“他是怎麼死的?!”

“聽王大家的媳婦說,是鬱氣。俺估摸著,可能就是太久不出屋子,給悶死了。”

“……”雖然胡村長說的“悶死”不足為信,但“鬱氣”,遲幼欽倒是有點想法,會不會,是因為做了虧心事,然後才這般自暴自棄,最後抑鬱而死?

“胡村長,那孟家在何處?”

“就在臨村西頭最尾那家。”

待胡珠兒從內室出來之時,堂屋之中,除了胡鄉長,已不見公子一行人,胡珠兒心下一急,當即問道,“爹,公子呢?”

胡鄉長坐在上首,將手中茶碗“噔”一下放到桌上,瞄了胡珠兒一眼,道,“走了。”

“走了?!”

胡珠兒聞言一聲驚呼,連忙放下手中的托盤,跑出屋去,作勢要追。

卻被胡鄉長追到門口,一把拽住。

“死丫頭,那不是公子,是小姐!”

“什麼小姐啊!死鬼爹,別拉著我,公子都走遠了!”胡珠兒直接頂了胡鄉長的話,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生生拖著胡村長朝屋外走。

胡鄉長雖被拖著,卻也是死不放手,憋氣說道,“人家是城裡的大小姐!跑江湖的!不是你的什麼公子!”

胡珠兒費力地拖著胡鄉長,艱難地朝門口一步……一步……邁去……甩都甩不掉,真是死鬼爹,什麼時候變這麼重了?!

“別……糊弄俺!俺知道,你嫉妒……俺公子長的……比你好看!你不想……俺去給公子做……第一百……零八位……姨娘,可俺……除了公子……誰也不嫁!”

胡珠兒話音一落,便直直地朝前倒去。

胡鄉長卷了袖口,擦了擦臉上的汗,喘著大氣,看著地上摔得四仰八叉的胡珠兒,緩了半晌,氣笑說道,“俺一個老頭子,嫉妒她幹啥?是你那公子跟俺親口說的,她是女的,跑江湖的!走之前,她還給你留了嫁妝,讓俺交給你!”

胡珠兒聽到胡鄉長最後一句話,立馬翻了個身爬起來,還不待拍掉身上的灰塵,便推開胡鄉長,連忙進了門,跑到那桌邊。

看著桌上放著的包袱,立馬開啟,看著包袱裡的那兩張大銀票和幾盒胭脂還有幾只好美的首飾。不由得紅了鼻頭,淚花上泛。

這些東西,可都是她活了這麼大,只見過城裡人有的東西。

盈著眼裡的淚,胡珠兒轉身走到胡鄉長身前,聲線哽咽地說道,“爹,你弄清楚了!那是公子給俺的聘禮!俺要嫁人了!”

說罷便噙著淚,一臉幸福地笑開了花,與那胡鄉長錯開身,直直地跑出了屋子。

只留了胡村長一個人無奈地站在堂屋,撓了撓頭。

這傻閨女咋聽不懂人話呢?!

搖了搖頭,走去將桌上的東西重新打包好,放到裡間放好鎖起來,便出了門。

“小姐,這裡就是隆鄉臨村西頭最尾了。”

遲幼欽下了馬車,見著這唯一的一戶背倚青山,前臨小河的農家,真真是一處“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好地方啊!比起那胡鄉長家,第段兒還真是好了不少,那農屋,也看著雅緻許多,一看就是講究的文化人……

“阿攸,你去敲門問問。”

“是。”

阿攸走到那戶農家門前,輕輕扣響門上的門環。

過了一晌,內裡傳出一聲略顯稚嫩的男聲,“誰啊?”

“請問,這是孟家麼?”

裡頭的人一聽,語氣倏地就開啟了警戒模式。

“你是誰?”

阿攸聞言看向身後的遲幼欽,見遲幼欽微微點頭,才回身回道,“來尋孟夫人的人。”

“這沒有孟夫人,你敲錯門了!”

遲幼欽等人聞言一愣,掃眼了四周,這確實是村西頭最尾的人家了啊!不是孟家是誰?

而且,裡面說話的人,明顯是個小孩子。應該就是那胡村長提到的,孟君達的兒子了。

只是不知,這孩子怎地這般,拒人於外。只這樣隔空喊話,絲毫沒有開門的意思。

阿攸猶豫一會兒,又轉頭看著遲幼欽,見遲幼欽亦是一臉難色,便又轉頭繼續說道,“小公子,家父可是孟君達?”

“……”

內裡無人相應,遲幼欽一行人卻也只能站在門外無奈無法。

如影一直坐在馬車前,看完了這一派青山綠水,而後轉頭看向門口站著的三人。

實在是不知道這女人幹嘛搞那麼複雜。

終於是看不下去了,下了馬車,拍了拍馬匹。徑自朝著那門走去,抬起手掌,欲直接劈開那門。

遲幼欽見狀連忙上前拉住如影的手臂,低聲喝道,“不行!我是來看人的,不是來挑事兒的!”

說罷緊緊地拽住如影的手臂,一臉強勢地對上那面具下的一雙黑眸,毫不退縮。

“……”

正是二人僵持時,內裡傳來一聲虛弱的女聲,“義兒,是誰啊?”

“壞人不用管。娘,你身子不好,別出來吹風,快進屋去!”

聽到這話,阿攸連忙反應過來,加大音量,朝內裡喊道,“孟夫人!我家主子是玄都葉府二小姐,特來拜訪您!還望您能開了貴門!”

“我們不知道什麼玄都葉府,你們快走!”

“義兒,不得無禮!咳咳……”那婦人喝完那孩子,而後又朝門外喊道,“可是葉丞相家的二小姐?”

“正是!”

“義兒,去開門。”

“娘!她們是壞人!”

“義兒!為娘的話,你也不聽了麼?咳……咳咳……”

“娘,您彆氣,您進屋坐著,我就去開門!”

過了半晌,遲幼欽等人總算是見著了那個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直稱他們是“壞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