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頓住步子,齊齊看向她。
“此事涉及朝政,我們這些婦道人家不便參與。”她開口,聲音尖俏,語氣刻薄。
她涼涼地瞥了眼蒼梧和季婉芸,輕哼了聲,撇開視線的眼睛深處閃動著陰狠的光。
季婉芸與她相識許久,知道她雖是看起來嬌柔虛弱,但是這手段也是不容小瞧的。
能夠在妻妾成群的四王面前受寵多年,可見其對付整頓後院時得有多狠毒,才會讓那些妾室們根本不敢靠近四王。
她此刻這話出口,說的不僅僅是她自己,而是“我們”,可是把她跟蒼梧都拉下水了。
季婉芸心思飛動,不由得深深看向蒼梧。
蒼梧抿著唇,似笑非笑地看著梁彤,正好對上她瞟過來的眼神,揚唇一笑。
“四嫂說得是,我不便摻和此事。”
她說著,回眸掃過在場所有的王爺,最後落在帝無辭身上。
帝無辭冷眸深深,與她四目相對,輕輕攬過她的腰身,看向眾人道:“剛好靈兒也受了驚嚇,便讓風徹陪著一起休息吧。”
梁彤眼底閃過一抹恨意,聽聞風徹也要去的時候,氣得銀牙暗咬。
勾著唇角,皮笑肉不笑地嘲弄道:“他?我可不敢帶著一起去休息。他殺了本王妃的弟弟,萬一再發起狂來傷了本王妃可怎麼辦?”
“他不會的。”蒼梧打斷,“除非有人招惹他,否則,他怎麼會平白無故的咬人?”
她嘴角始終噙著一抹弧度,金眸中流光溢彩,看人時卻仿若蒙著一層冰霧,讓人不寒而慄。
梁彤被她打斷,本是心中惱怒,可一觸到她的神情,又強行忍了下來。
面上譏誚不屑的神情,一秒化作哀切,雙眸輕顫,轉眼便又似要哭出來了一樣。
四王見狀有些心煩,對她身邊的貼身丫鬟使了個眼色,那丫鬟便忙扶著人往裡屋走去。
蒼梧和季婉芸跟了上去。
風徹被帝無辭點了名,雖然不願意被他使喚,可這時候也看出了些端倪,癟著嘴也跟在了後頭。
梁彤先進了屋,季婉芸走在前頭,前腳剛邁進屋內,又頓住了,回頭看了眼蒼梧。
蒼梧睨了她一眼,淡然一笑:“嫂子先請。”
她彎腰做了一個禮,季婉芸無法,只得先進了屋。
蒼梧在門前站住,對身後隨後而來的風徹道:“你這受了點兒驚嚇,要不先回王府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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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徹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撇著嘴笑道:“你有這麼好心?”
蒼梧挑眉,一臉無辜:“我這不是怕你在這行宮裡待著委屈嗎?”
“哼,委屈說不上,憋屈倒是真的。”風徹抱著肩,往門上一靠,滿臉都寫著不痛快。
蒼梧唇角微抿,定定地看著他。
風徹被她盯了一會兒,默默地挪了挪身子,又緩緩直了直腰板。
最後一咽口水,艱難道:“回去辦啥事兒啊?”
“國師大人說了要給九皇子治療血脈,這藥卻一直沒送來。”蒼梧咧唇一笑,“你去看看唄?”
風徹一臉狐疑的看著她,卻刻意壓低了聲線:“然後呢?”
“然後告訴他,九皇子為龍主準備了一份大禮。”蒼梧面上笑意愈發明媚,最後連眉眼都彎了起來。
那模樣落在風徹眼裡,卻是一陣毛骨悚然。
他咽了咽口水,不確定地又問了一句:“沒別的事兒了?”
“有什麼事兒能大得過給九皇子治病呢?”蒼梧笑著拍了拍他的肩,便頭也不回地進了屋。
二人說話時輕時重,眾人能夠聽見的,便是關於取藥之事。
“國師的藥還沒有送來嗎?”老六一聽,便問向帝無辭道。
“還沒有。”帝無辭眼瞼微垂,蓋住那雙暗藏鋒芒的眼睛,淡淡道,“可能是需要的藥材比較難配吧。”
老六點點頭,招呼風徹道:“我送你下山吧!”
送那些子弟回城的人前腳剛走,蒼梧這就派風徹跟著要去,老三本能地覺得不尋常。
在風徹開口前截住話題道:“不必勞煩王妃的人親自跑一趟了,我再派幾人去取……”
“呵!三王爺可是瞧不起我了?連取藥之事都不敢放心交給我做。”
他一番客套話還沒說完,便被風徹冷嘲熱諷的打斷。
看著他一雙桃花眼含怒,老三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眸光沉沉地盯著他,聲音也不由得冷了幾個度。
“閣下誤會了。若非是閣下妄自菲薄,哪裡會處處以為是旁人輕賤你呢?”
風徹嘴一撇,盯著他不屑道:“別跟老子整這些虛的,老子只有一個主人。”
他眉眼高挑,那神情與嘚瑟時的蒼梧簡直如出一轍。
“那人就在那屋裡呆著,她讓我去取藥,你有本事便讓她叫我滾回來嘛。”
“你!”
老三沒想到蒼梧手底下居然會收了這麼個潑皮無賴,他說的話,他偏是一句也沒法反駁。
老四也瞧出了端倪,給老五遞了個眼色。
老五便忙上前拉住沉旒勸道:“好了好了,想來弟妹這也是怕途中經別人的手不安全,才親自派人去取的。他既是個忠心的,你又何苦為難他呢?”
他這話雖是在勸,但明裡暗裡卻在諷刺老三心懷不軌。
老三盯著他,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深吸了口氣,才緩緩平靜下來,鐵青著臉譏誚道:“老五你這是何意?九弟住在我府上,一直是由我照料的,莫非我還會對他動手不成?”
“我可沒這麼說!”老五連忙擺手甩鍋,眯著眼笑著,看了眼帝無辭。
“我只是怕萬一這要是真出了什麼事,被有心人一利用,破壞了咱們幾個的兄弟感情可不好。”
帝無辭看著他一笑:“五哥考慮得是。”
沉旒見此,也不好再說什麼。
老六覺出了他的難處,跟老七對視了一眼,便自告奮勇道:“那不如我隨他一起去取吧。剛巧我家裡有幾個小廝受了傷,我正要找國師拿藥呢。”
老七忙在一旁點頭附和:“要說你那幾個小廝真沒點用處,連我一個指頭都接不住。”
“那能和你比嗎?你好歹也是個王爺啊!”老六不屑地翻了對白眼。
兩人便為此又爭吵了起來。
風徹在一旁冷眼看戲,跟帝無辭對了個眼神,才冷冷開口:“要走就趕緊走,少他娘的廢話。”
老六被他罵了一句,止住了話頭。
畢竟是蒼梧的人,蒼梧不管他,旁的人也不好多言。
於是兩人便結伴下了山。
“九弟不愧是昭陽王室的後人,你一來,那陣法就比以往都要厲害了許多倍。”
人一走,老四便陰陽怪氣的開口。
“四哥可莫要取笑我了。”帝無辭神色淡然,“我身上沒有半點王室的血脈,王室也從未拿我當過親人,這點,不是整個龍都都知曉的事情嗎?”
他開口,反將了老四一軍。
老四面色一青,卻又極好的忍了下來,只笑著點了點頭。
老七看向後院的池子,打斷道:“咱們還是快去看看那個溫泉的情況吧,可莫要再有人遭殃了。”
話一出,眾人便也收斂了心神,跟著往後院走去。
蒼梧回到屋內,梁彤正在抽抽搭搭地哭泣著。
季婉芸在一旁安慰她,見到蒼梧進來,給她使了個眼色。
蒼梧便坐到了一旁,靜靜看著二人。
“請節哀。”任由梁彤哭了半晌,終於是忍不住噪音,蒼梧低沉著嗓音開口。
季婉芸見她面有不耐煩,心中思緒微動,輕輕拍了拍梁彤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哭了。
梁彤一早就看出來了,她對蒼梧似乎很是忌憚。
如今她這一動作,更是直接刺激了她。
她忽然抬眸,眼神毒辣地瞪著季婉芸。
季婉芸手一僵,生生地僵在了半空,沒敢落下。
“不知道四嫂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對上那眼神,蒼梧淡淡開口,奪過了她的視線。
梁彤深吸了口氣,努力壓下自己眼底那抹恨意,保持著平靜道:“什麼話?”
蒼梧唇角微揚,薄唇輕啟,緩慢而平靜地吐出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聞言,梁彤先是怔了一下,隨即怒意徹底浮現在面上。
“都是你設計的!”她猛地起身,瞪著蒼梧,美眸充血,一片猩紅。
“與我又有何干係?”蒼梧抿著唇角,淡然反問。
“他今日敢招惹我,搞不好明日便敢去招惹龍主未來的龍後。他膽子大了去了,可不知架不架得住龍主的威嚴呢?”
“你……”
梁彤被問得啞口無言,瞪著眼站了許久,才恨恨地道:“就算是龍主又有何用?我梁家……”
“你梁家有什麼本事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我的清白和聲譽。”蒼梧冷聲打斷,面上也終於染上了漠然。
她一冷下臉,就會有種生人勿近的強大氣場。
梁彤自知在此事上是他們理虧,如今被蒼梧質問,心中雖然有氣,卻也只能憋著委屈,無法反駁。
蒼梧見她不哭不鬧,終於消停了,心中不由得冷笑。
她好心想要給梁彤治病,她倒是反咬自己一口。
真是什麼樣的家族教出什麼樣的子弟!
這梁家教出這種人,也沒什麼留著的必要了。
蒼梧寒眸一眯,周身透出危險而神秘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