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榮梟終於酒醒了。
恢復清醒的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剛才到底幹出了多麼膽大包天的事情,一頭冷汗頓時涔涔而落:
“九王爺,你聽我解釋。方才……方才本世子並不知道她就是真正的清兒妹妹,我還以為她是個冒牌貨,本世子真不是故意的!”
聞言,宇文流淵一聲冷哼,森寒的語氣中像是夾雜著九幽怒火:
“你的意思是說,欺辱本王的王妃不行,但本王府上的奴婢,你就可以隨便欺辱了……對麼?”
無論到底是蘭芷清,還是其他的普通女子,榮梟在非本人意願的情況下,強行對女方動手動腳,這就是不對的!
明明是這麼罪大惡極的事情,榮梟卻試圖三言兩語給糊弄過去,這一下子就把宇文流淵給激怒了。
“榮梟——今天的事情,本王稍後再跟你算賬!”
宇文流淵擔憂蘭芷清的傷勢,顧不得理會榮梟,他對藍珀等護衛下令道:
“把他押下去,等本王回來,再聽候發落!”
“是,王爺。”
宇文流淵吩咐完之後,又緊跟著眼神嚴厲的補充了一句:
“今天在這裡發生的所有事情,你們半個字都不準說出去,要是讓本王發現你們誰有一句多嘴……”
宇文流淵的眼神著實可怕,把這些侍衛們都給嚇得戰戰兢兢的:
“王爺請放心,屬下們什麼都沒有看見,此事事關王妃娘娘的清白,屬下們絕對不敢有任何的疏忽!”
眼看著藍珀帶著眾侍衛匆匆跪地發誓,宇文流淵又面色不善的睨了榮梟一眼,這才抱起顫抖的蘭芷清,朝著新房那邊急速邁去。
“宇文流淵。”
蘭芷清躺在他的懷中,她從來都沒有體會過如此安心的感覺。
她現在覺得很愧疚。
為自己剛才在危機中的時候,居然還曾經懷疑過宇文流淵,而感到深深的愧疚。
原來……並不是他故意安排的這一切,他和榮梟也不是一夥的。
這一次,又是他挺身而出,救了自己。
蘭芷清簡直不敢想象,要是宇文流淵這回沒有及時趕來,她會在榮梟的手中有何種下場。
“怎麼了?”
她的聲音聽上去軟軟糯糯的,比平時更像是一個女人。
宇文流淵垂眸問她,剛好撞進了她那雙清澈的杏眸。
“沒什麼。就是覺得每次都這樣被你救,有點丟臉。”蘭芷清的聲音很虛弱,還帶著些許的驚魂未定,宇文流淵知道剛才榮梟的那件事情的確給她帶來了很大的精神衝擊,遂試著稍微放柔語氣,安撫她的情緒。
“打不過榮梟不是你的錯。”
宇文流淵的語聲彆扭,雖然聽上去還是冷冰冰的,卻似乎蘊藏了些許暖度:
“那榮梟在南方戰場上戰無不勝,很少會遇到比他還要強的人。堂堂男兒都鮮少有人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是你一個女子?”
其實有一句話,宇文流淵憋著沒有說。
那就是更何況,你還有傷在身。
蘭芷清一直以來,都太過要強了。
在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想辦法解決,但是卻從來都不會去想著要依靠別人。
但是很多時候,只靠她自己一個人是解決不了的。
就比如說這回的事情,萬一要是真的發生了不測,宇文流淵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模樣。
“或許,你說得對。”
蘭芷清把眼眸垂了下去,破天荒的沒有反駁宇文流淵的話語。
“我總是把自己想的太厲害了,覺得自己碰到什麼事情都不會慌亂,但是這一回,如果沒有王爺你,我便真的危險了。”
她說完這些之後,兩人便陷入了沉默。
宇文流淵將她抱進新房,輕輕將她放在新房的榻上,“藥膏放在哪兒?”
蘭芷清伸手一指櫃子。
宇文流淵頷首,熟門熟路的找到了那幾瓶專門用來塗抹傷口的藥膏,開始給她清理傷口,上藥。
蘭芷清全程都表現的像個貓兒般乖巧,垂著腦袋一聲不吭。
“疼嗎?”
宇文流淵看著滿身紅腫的她,鳳眸裡的心疼都快要溢位來了。
雖然心裡現在恨不得將榮梟那個畜生給千刀萬剮,但宇文流淵還是咬著下唇,把這些猙獰而又不堪的殺孽全都在她的面前忍住了。
“傷成這樣,你說能不疼嗎?”
蘭芷清苦笑,但自從上次受過箭傷之後,她對疼痛的忍耐程度已經大幅度提升。
像這種級別的小傷口,已經無法讓她再慘叫出聲。
可她的背脊和身軀還是抖得厲害。
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後怕。
方才榮梟那帶有侮辱性質的一舉一動,都給天不怕地不怕的蘭芷清心中留下了強烈的心理陰影。
雖然在她的誓死抵抗之下,榮梟沒能得逞。
但是這一次事件,帶給她的心靈創傷,怕是要留一輩子了。
“箭傷的傷口又裂開了。”
宇文流淵皺著眉,俊美的眉眼間也隱隱帶著一絲快要崩潰的跡象,“你乖乖坐在這裡別動,本王去派人打些熱水來,一會兒給你清洗傷口。”
這一回,傷口撕裂的可比上回嚴重多了。
宇文流淵瞧著,覺得只塗藥膏是不夠的了,必須得清創縫針。
可……他又有些猶豫。
像蘭芷清這樣的年輕少女,應當是最為愛美的年紀,現在,她年紀輕輕,卻要在腹部縫針,留下一道醜陋的疤口。
蘭芷清她,能接受嗎?
宇文流淵的眉一直都沒有舒展過,他出門打熱水後,蘭芷清坐在榻上一個人發愣,眼淚珠子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她很害怕。
她其實真的很害怕。
可是在宇文流淵的面前,她不想表現出脆弱的一面,她想自己留在他心中的印象,永遠都是堅強的。
可是……這一回,她是真的怕了。
在宇文流淵的面前,她什麼也不敢說,只能沉默。
“小姐,水來了。”
春棠淚眼朦朧的把熱水和乾淨的毛巾端了上來,緊接著就退下了。
宇文流淵拿著之前蘭芷清放在汀蘭殿裡許久都未曾用過的藥箱提了進來,一張冷峻的臉上神色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