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谷主不會像藍珀一般問這種無聊的問題,他看著碧璽道:“那姑娘雖然是落水被王爺救起,可是又怎會用上像飴穴丹這般珍貴的藥物呢。而且……還一次兩顆?”
聽見老谷主的疑惑,碧璽的眼睛裡便帶了悽哀之色,“先生,實不相瞞,那位姑娘能否活的過今晚都很難說。王爺精通醫理,說這位姑娘的致命傷並不在於溺水漂流。那位姑娘似乎有從高處墜落的經歷,五臟受損嚴重,奄奄一息,沒有活下去的可能。王爺正在全力救治,可為了確保那位姑娘的生命,所以這才叫小人前來討藥。”
原來如此,老谷主這才算明白為什麼王爺要挑水姨去照顧他了,原來是為了照顧一個重傷的姑娘。
碧璽的心中有些焦急,他實在不忍心看著那位姑娘就如此香消玉殞,只得道:“求先生速速賜藥,王爺似乎很看重那姑娘的性命,小人好拿去救人。”
知道事態的嚴重性,老谷主再不敢耽誤,起身從榻下的暗格中取出一個青瓷小瓶,便將其鄭重地交給了碧璽。
碧璽重重點頭,“屬下定不辱使命。”
隨後男人的身影便迅速消失在堂內。
直至夜幕降臨,這位重傷的姑娘方才悠悠轉醒。
蘭芷清一睜開雙眼,便看到一位容貌端正的婦人守在自己身邊,看到自己微微疑惑的眼神,那位婦人便倏然起身喜道:“殿下,她醒了。”
蘭芷清扭頭看去,只看到那人白衣勝雪的背影。
宇文流淵正光著足站在潺潺溪水之中,聽到水姨的話,心頭一直凝著的緊張方才全部散去,他淡淡的“嗯”了一聲,連回頭看一眼蘭芷清都沒有,便又繼續挽起衣袖半彎著腰在水中摸索著什麼。
水姨不由得有些尷尬,她還以為王爺會驚喜的衝過來看一眼,結果發現王爺的態度……實在是令人有些捉摸不透啊。
比她更生氣的是躺在軟席上的蘭芷清,氣憤的想要站起身來,卻被動彈時全身上下傳來的劇痛弄得一聲慘叫。
“我的媽呀,我是骨頭都斷了麼,怎麼可以這麼疼……”蘭芷清痛苦的皺著小臉,一雙杏眸裡已經隱隱的有些霧氣。
宇文流淵聽見她的哀嚎,方才淡淡回眸道,“水姨,喂她吃剩下的那顆丹藥。還有你,最好乖乖的躺在那裡別動,否則你的骨頭錯了位,以後就算長好,你的身材也都是畸形的。”
短短一句話,嚇得鬧騰的蘭芷清瞬間不敢再亂動一下
水姨不由失笑,看著少女咬著牙看著王爺那抹風光霽月的背影時的模樣,不由和藹道:
“姑娘,你還是別惹王爺擔心了,好好把藥給吃了吧。”
蘭芷清看著水姨掌心那顆烏漆墨黑的藥丸,之前帶來的陰影瞬間襲上心頭,“這藥……應該不難吃吧?”
水姨看著少女受驚小鹿般的神情,雖然不忍心,但還是如實道,“這藥,的確不太好吃。”
“救命……”蘭芷清都快要哭了。
最後在水姨的千番軟磨硬泡中,蘭芷清才艱難的把那枚飴穴丹給咽了下去。也恰在這時,一直赤足在溪水中的宇文流淵也倏然上了岸,白如美玉般的手中正提著兩隻活蹦亂跳的扁魚。
兩個女子同時抬眸靜靜地看著他,宇文流淵不由得蹙了蹙雋秀的眉,看了眼蘭芷清蒼白的面色,把魚扔在一邊,他蹲下身用溪水洗乾淨手,方才將手指搭在蘭芷清雪白細嫩的腕上。
仔細的探了探蘭芷清的脈象,知道少女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隨後便一言不發的起身,拿著兩隻扁魚走遠了。
眼巴巴等著他發話的蘭芷清不由得鬱悶,當她是空氣麼?
水姨也不由得無奈,王爺的性子向來如此,不過看王爺的臉色很平靜,這位姑娘應該是脫險了吧。
然而身旁的少女在最初的埋怨過後,身軀一滯,彷彿是想起來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她朝著男人的背影大聲道:
“宇文流淵,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裡,有沒有一個身穿白衣,看起來……有些不正經的人來找過我?”
宇文流淵處理扁魚的手這才略微停滯,良久,方才聽見他平淡的聲音,“你說的,可是藺溪橋麼?”
宇文流淵早就已經從手中的訊息中得知眼前的這位少女已經正式成為了宮裡的第七位關門弟子,所以對於藺溪橋前來找她的事情也並不覺得奇怪。
想著少女莫名從高處跌落,再結合著藺溪橋當時看見碧璽時頹廢而又失魂落魄的模樣,宇文流淵也大概能猜到少女之所以身受重傷的理由了。
反倒是少女聽得一愣,隨後才遲鈍的想起眼前的宇文流淵正是自己的四師兄,認識藺溪橋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於是發問道:“那你是怎麼跟他說的?”
宇文流淵搖了搖頭,“我並沒有親自見他,他也沒有發現你我的存在。我讓人告訴他,並沒有發現任何有關你的下落。”
“什麼?”少女大驚,“宇文流淵,你怎麼可以這樣做。藺溪橋若是找不到我,他會很痛苦難受的,你怎麼能夠騙他呢?你……”
少女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宇文流淵卻只是淡淡的回眸看她道,“藺溪橋害你差點葬身汜水,難道你忘了麼?倘若不是我發現了你,換了其他的任何一人,你都活不過今晚。藺溪橋的疏忽已經可以威脅到人命,如果不趁此機會讓他好好痛惜反省,日後倒黴的會是更多的人。你不要婦人之仁。”
“可是……”蘭芷清還是有些許不忍心,“宇文流淵,他也不是故意的。現在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你就饒了他吧。而且宮裡的諸位也很擔心你的下落,既然你無事,也可以順帶給他們報個平安了吧。”
宇文流淵不理會她,繼續熟練地處理著手中的魚,良久,方才開口道,“你放心修養吧,一會兒用罷晚餐,我會給藺溪橋報平安的。”
聽聞宇文流淵這樣說,少女才逐漸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