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你!”
皇帝沒想到蘭芷清這回居然這麼不給他面子。
“不論如何,這件事情我不會答應您的!若是陛下要罰,那便罰好了!這件事情是我一個人的意願,與九王無關,所有的罪責,都由我一人擔下!”
蘭芷清說完之後,正想黑著臉直接離開,冷不防一個轉身,居然撞入了對方有力的胸膛。
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蘭芷清詫異抬眸,果然看見了她此時此刻心裡最想要見到的人:
“王爺,你怎麼來了?”
宇文流淵是頂著寒風闖入的,他的大掌,呼吸急促,顯然是一路緊趕慢趕才到達了這裡。
一眼望見蘭芷清,他二話不說便伸出長臂,將眼前的嬌小人兒攬入懷中。
他的手腕很用力,一手鎖著她的後腦勺,一手扣著她的腰身,動作半點不輕柔,甚至還帶著幾分粗魯。
可他口中說出的話語,卻讓蘭芷清難得溼了眼眶,竟也沒有掙脫開他的懷抱。
“你受委屈了。”
就像撫摸著被遺棄的流浪貓狗,宇文流淵的眼眸凝肅,低沉的聲線在她耳邊環繞。
“剩下的……就交給本王。”
他的指尖輕輕撫著她的髮梢,蘭芷清窩在他的胸膛,原本還不覺得有什麼的她,此刻鼻腔發酸,被怒火掩去的滿腹委屈這才漸漸湧了上來。
“你……其實不用來的,就算你不來,我也不會讓你娶別的女人。要得罪陛下,就讓我一個人得罪好了,你又何必……”
蘭芷清的五指深深扣入他的衣襟,雖然嘴上說的是一副大義凜然的冠冕堂皇,可只有熟悉她的宇文流淵知道,唯獨在聯姻一事上,蘭芷清是真的害怕了。
“放心吧,本王也不是隨便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都能丟進後院的。”
宇文流淵其實很欣慰。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脊,隨後方才輕輕放開她,將她護在身後,而他也是轉過身來,怒視高高在上的皇帝。
“父皇,非要如此逼兒臣嗎?”
皇帝沒有說話。
他剛剛一直在龍椅上觀察著這對最初並不被人看好的新婚夫婦。
要放在以前,恐怕沒人相信文遠侯府那位無法無天的蘭二小姐能夠和九王府裡性格陰晴不定的宇文流淵好好相處。
可是他看他們兩人方才的狀態,那兩人的眼睛裡,分明是有情的。
最起碼,他在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自己的這個兒子會露出如此溫柔的眼神,會用如此溫柔的語氣,去跟除了梁妃以外的任何一個女子開口說話。
“淵兒。”
皇帝居高臨下,眼神睥睨。
“朕記得,你進宮的手令似乎已經被朕收回來了。你沒有手令,請問你是如何進的宣武門?”
皇帝說到這裡,還刻意停頓了片刻,隨後猛的瞪大瞳仁,語氣陡然嚴厲訓斥道:
“莫非……你強行闖宮了嗎?!”
他的眼神和語氣都十分駭人,要是換了尋常人,這會兒恐怕早就跪倒在地,誠惶誠恐的跪地求饒了。
可宇文流淵沒有,他依舊護著蘭芷清,站在原地,即使身處劣勢,他依舊不卑不亢,背脊挺得如同青竹般筆直。
“兒臣只是別無他法,太擔憂清兒的下落,若有得罪之處,還請父皇海涵。”
聞言,皇帝一聲冷哼。
“海涵?還是別了,朕可不敢。你九王是什麼人啊,現在入宮,如入無人之境,完全藐視朕的命令,朕豈敢海涵你?”
皇帝的怒火已經清晰的寫在了臉上。
宇文流淵默不作聲,可他咬著唇護著蘭芷清的舉動,卻已經足以說明他今天的態度。
為了保護蘭芷清,他今天不會在皇帝的面前有任何讓步!
“別以為默不作聲就沒事了,你最好給朕解釋清楚,清兒她在朕這裡,能出什麼事,值得你這麼闖宮進來?”
這分明就是對皇帝不信任的表現!
若不是因為不信任皇帝,區區皇帝召見,只不過是一件不足掛齒的小事罷了,宇文流淵這麼急匆匆的跑來,甚至不惜闖宮,那就說明最起碼在他的心裡,他認為皇帝是可以對蘭芷清造成威脅的!
皇帝想不通。
難道在宇文流淵的心中,蘭芷清就這麼重要?
重要到連一丁點委屈,都不願意讓她受?
皇帝的臉色非常不好看,蘭芷清覺得假如這裡不是御書房的話,外面還有不少的宮人黃門守著,皇帝便要直接對宇文流淵發火了。
“淵兒,朕沒有做什麼,只是想解決跟西梁公主有關的事情。朕也不是故意在針對你和清兒,朕也沒有態度強硬,這不是正在跟你商量麼?”
“如果這也算商量,那這天下大概也就沒有強迫這兩個字可言了!”
宇文流淵看了眼身後的蘭芷清,看著皇帝的態度只有無聲的拒絕:
“總之,父皇你休想得逞!兒臣的婚姻大事,是由兒臣做主,兒臣想娶誰,不想娶誰,也不是父皇你說了算的!上一次兒臣已經對父皇您妥協,這一次,兒臣的幸福……要由自己做主!”
如果說上回皇帝的亂點鴛鴦譜是剛好成就了他和蘭芷清的這段情,那這回的亂點鴛鴦譜,分明就是為了拆散他們兩個人的。
宇文流淵不會次次都順遂著皇帝的心意,這也是他最後的底線!
“父皇,就像方才清兒所說的那樣。如果您還是想重提這件事情,那就等西梁公主到達天玄之後,與我二人當面對質!其他的,休要再提!”
宇文流淵憤憤甩袖,說完,便打算帶著蘭芷清離去。
皇帝喊住了他的背影,用不可置信的語氣問道:
“就算今日你不肯娶西梁公主為側妃,日後,也會有無數女人想要進你的九王府。難道……你以後,也不會再納任何一個人進府嗎?”
天下紅顏無數,蘭芷清還是個除了皮相外性格極差的紅顏,宇文流淵作為皇子,又何必非要吊死在她這一棵歪脖子樹上?
於是,皇帝就聽到了宇文流淵最鄭重的回答。
他的嗓音雖然不重,但是卻足夠讓殿上的兩個人都聽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