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終於想通了嗎？”
春棠心裡一直壓著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下，她原本還擔心蘭芷清會鑽牛角尖，現在看來，蘭芷清沒有被獨孤潤月的事情給氣昏頭，好歹也是有一絲理智尚存的。
將臉上的淚痕胡亂的擦了一擦，春棠上前，勉強對蘭芷清露出一個笑容：
“好，奴婢這就幫您梳洗更衣！”
人在這種時候，其實通常都不會再有心思注意自己的樣子看上去怎麼樣了。
蘭芷清本不想參加今天的大婚，尤其是看到那滿府掛滿的紅色東西，她看著刺眼睛，曾經好幾次都忍不住的要發火。
可是在下人們戰戰兢兢的目光中，蘭芷清忍住了。
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如果發火，只會讓大家心中的嘲諷和奚落更勝，讓人覺得她愈發可悲，是被獨孤潤月的存在絞殺了所有的傲氣。
所以，她不能發怒，更不能頹廢，也不能表現出任何異常。
她要讓九王府的所有下人，以及全京城的百姓看看，她蘭芷清……絕不是區區一個半道殺出來的西梁公主能夠撼動的！
這跟宇文流淵的態度沒關係，這是她自己的態度！
“迎親的隊伍來了！快看，那是九王爺！”
“九王爺的容貌果然是天下絕世罕見，這麼好看的男人，偏偏要整天冷著一張臉，要是能夠笑一笑就好了，他笑起來一定會很好看……”
“別肖想了，人家九王爺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身份？就算九王爺要笑，那也不會笑給你看。你瞅瞅人家娶的正妃和側妃，一個梅山小公主，一個西梁公主，兩個都是身份尊貴至極。別說你長得不好看了，就算你美若天仙，你也比不上她們兩個啊！”
“九王爺的確生的俊美，但不知為何，九王爺的身上太陰森，讓人覺得難以接近。而且你們沒聽說嗎？他性格暴戾，且喜怒陰晴不定。與其要嫁給一個這樣的人，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嫁個老實人……”
街上七嘴八舌，議論紛紛，總之說什麼的都有。
宇文流淵此時穿著一身紅色喜服，騎在一匹棕黑色的高頭大馬之上，他面無表情，眼看著獨孤潤月居住的驛館距離越來越近，宇文流淵的眉頭緊鎖，能夠很明顯的看出有些不耐煩。
碧璽和藍珀跟在他身後，表情也不太好。
但是比起宇文流淵臉上表現出來的不滿，碧璽臉上的不滿明顯要更深重一些，甚至離驛館的距離越近，他都有些不想再往前走了。
藍珀看到碧璽的反應，不動聲色的湊在他身邊，拉了他一把。
“別這樣，大家都很生氣。但你這副樣子要是被王爺給看到了，王爺只會覺得你不遵守他的命令，只會更生氣。”
藍珀的腦子還算是比較清醒的，不至於被憤怒衝昏頭腦。
大抵也是因為他平日裡和蘭芷清接觸不多，兩人之間的關係不如碧璽和蘭芷清之間的關係那麼好。
“可王妃娘娘她……”
碧璽還是覺得委屈了蘭芷清。
尤其是他根本就猜不透自家王爺到底在想些什麼。
明明兩人的關係難得好轉，現在又生生的鬧到了如此地步。
“誒——”
藍珀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
“難道你以為我不曾勸解過王爺嗎？可是王爺他心意已決，不是我們任何人在這裡說上兩句就能夠撼動的。你明白嗎？”
像他們這種做下屬的，可以對主子的命令有不滿和懷疑。
但一旦這是吩咐下來的命令，他們都必須得去完成，且毫無怨言，沒有理由的絕對服從。
這是作為下屬的天職。
哪怕心中不怨，他們也要絕對的相信他們所跟隨的主子。要不然他們也沒有那個資格待在九王爺的身邊。
碧璽似乎勉強聽進去了藍珀的話。
他悄悄抬起頭看了一眼，那騎著高頭大馬，走在隊伍最前列的王爺。
這一刻，碧璽似乎也勉強感覺到了宇文流淵身上壓著的重擔，看來在委屈自己的人不止蘭芷清一個，宇文流淵也是在極力的隱忍著。
藍珀嘆息一聲，拍了拍碧璽的肩膀。
“走吧，要是再不走，可就要錯過接親的時間了。”
碧璽點點頭，雖然眉眼裡還是佈滿了不情願，但比剛才那牴觸的情緒已經好上許多。
驛館漸漸近了。
獨孤潤月早就穿好一身耀眼紅妝，在婢女們的攙扶下，緩緩邁步走了出來。
今日的她看起來容色極美。
走在人群中，可能因為某種血統的原因，就是人群中最為顯眼和明媚的存在。
敲鑼打鼓的聲音更盛，在看到獨孤潤月的那一刻，宇文流淵碧色的瞳孔中不動聲色的浮現出了一抹厭惡之色。
但是他把這抹感情隱藏的極好，沒有讓任何人看出一點跡象。
“流淵哥哥！”
宇文流淵還沒走到近前，獨孤潤月就遠遠的朝他綻開了如花笑靨。
碧璽看得一愣。
這個時候的他發現，其實西梁公主除了性格惡劣，有一點女兒家的小心思、且過於驕傲和頤指氣使之外，並不算是一個罪大惡極的人。
比起蘭淑兒那種心腸惡毒而又手段陰狠的女人，獨孤潤月還是好多了。
而且，在某種程度上，獨孤潤月是真的深深的喜歡著他家王爺。
誒。
罷了——
暫且容忍這個女人一段時間，等到王爺完成了任務，再把這個討人厭的女人從九王府中趕出去，幫王妃娘娘出一口惡氣，總歸也是好的。
“公主。”
宇文流淵的態度畢恭畢敬，能夠看到的只有疏離和禮儀，看不出一丁點的愛意。
周圍的百姓們議論紛紛，口中分明說著“果然如此”的話語。
“你們看吧，我之前說什麼來著？九王爺壓根就不喜歡西梁公主，之所以同意聯姻，也就是礙著陛下的面子！”
“九王爺娶蘭芷清那天分明很高興啊，臉上的表情也壓根不是這樣的！嘖嘖嘖，看來九王爺還是更喜歡蘭芷清一些。”
“是啊，雖然蘭芷清和西梁公主都不怎麼樣，但對比起來，我還是更喜歡蘭二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