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芷清挑好了藥材,便抱著這些藥材回到了院子,拿過藥杵便開始奮力搗藥。
宇文流淵用疑惑的眼神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你不是去找梵若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蘭芷清頭也不抬。
她現在非常厭煩宇文流淵這個不講道理的傢伙,只冷冰冰的回覆道:
“我剛剛在街上叫人去給他傳信了,他會趕過來的。”
為了不暴露聶鶴洋,蘭芷清只能撒謊。
而蘭芷清撒謊的這些話,聽到宇文流淵的耳朵裡,又成了別有深意:
“這麼說來……這些時日你一直瞞著本王,與你師兄梵若暗中有聯絡?”
聞言,蘭芷清終於忍受不了這種莫須有的汙衊。
“砰——”的一聲,將藥槽重重磕在石桌上,蘭芷清厲聲道:
“我師兄是什麼洪水猛獸嗎?他只是一個小和尚,你至於這麼防著他麼!”
就算她跟梵若暗地裡有聯絡,那也只是普通師兄妹間的交流。
跟你宇文流淵又有什麼關係?
你壓根管不著!
蘭芷清氣焰囂張,沒把宇文流淵給嚇著,倒是把獨孤潤月給嚇著了。
這兩人……吵架吵得也未免太兇了吧?
感覺她被夾在兩個人的中間,不僅完全被無視了,而且就連一點點氣場都沒有了。
獨孤潤月可憐巴巴的縮到一邊,跟婢女明玉小聲說道:
“明玉,本宮有點不敢勸架了。你說本宮這時候如果貿然衝上去,是不是瞬間會被他們兩個當作出氣筒和炮灰啊?”
明玉聞言眼角抽搐:
“公主你明白就好。這種時刻,咱們還是乖乖的當背景板吧……”
宇文流淵和蘭芷清吵架的根本原因,還是因為對雙方的不信任。
最開始是宇文流淵單方面對蘭芷清的不信任。
現在可好,宇文流淵也背叛了兩人之間的承諾,所以不信任就換成了雙方都不信任。
再加上宇文晴初病倒,讓兩個人的情緒都很焦躁,所以才引發了一系列的反應。
兩人劍拔弩張,春棠和碧璽等一眾下人想要勸兩個人穩定一下情緒,都暫時冷靜一下。
可是那根本不可能,他們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從何勸起,只能目瞪口呆的在一旁看著兩人之間誰也不讓誰的凝重氛圍,一邊期盼著蘭芷清口中的那個“梵若師兄”能夠快點到來。
好在……聶鶴洋果然沒有辜負蘭芷清的期望。
這小子這麼久不見人影,的確是去藺溪橋那裡找梵若了。
聶鶴洋在聽到十三公主出事的第一瞬間,腦海中下意識聯想到的人,就是梵若。
他也不傻,也不是瞎子,自然能夠感覺出來梵若對十三公主懷有的某種特殊情愫。
當時聽到這對梅雪谷師兄弟的議論聲,聶鶴洋隱隱約約記得他們的大概意思是說這位秀氣溫婉的十三公主,竟然有得肺癆的前兆!
肺癆是什麼?
絕症!
聶鶴洋打小就見過得了肺癆的人,他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時隔壁家的一個富商。
那富商很有錢,但是一次風寒久治不愈,漸漸的便染上了肺癆。整天咳嗽,咳痰,甚至咳血。
那富商很怕死,用了大量的金錢、人力、物力治療他自己,想要試圖挽救他自己的生命。可是最終都是白費,沒有成功,他最終還是在痛苦的窒息感中病死了。
死的時候骨瘦如柴,看起來十分可怖。
聶鶴洋於是回想了一下他一瞟而過的十三公主,頓時不敢想象十三公主病死會是什麼悽慘的模樣。
那麼好看又善良的女子,說什麼也不能病死!
好在藺溪橋和梵若醫術超群。
這段時間,他們師兄弟在昌隆客棧閒來無事,就在那邊反反覆覆的推敲肺癆的新藥方。
現在……想必應該已經有點成效了吧?
聶鶴洋信心滿滿的衝到昌隆客棧,把梵若給抓到了九王府,在路上簡單的跟梵若說明了一下情況,就把他往九王府門前一丟,自己走掉了。
“十三公主現在正在暖閣,主子在救她,你們兩個一定要齊心協力,把十三公主給救回來!”
聶鶴洋只顧自己一走,完全不管被留下的梵若一臉懵然的表情。
他愣怔了許久,方才轉過身來,看著九王府漆黑而又凝肅的大門。
梵若的臉上終於還是劃過了一抹苦笑:
“這一天……還是到來了。”
可是聶閣主你可知道,我和師兄、並沒有研製出來新的藥方。
蘭芷清還在和宇文流淵對峙,她氣歸氣,但搗藥和搓著藥丸的動作卻絲毫不敢鬆懈下來。
梵若邁進院子的時候,差點被藍珀侍衛等人給攔截下來。
直到梵若拿出了梅雪谷中內門子弟方才能夠持有的紅梅令,這群人方才恍然大悟這個看起來兩袖清風的清秀小和尚,就是王妃娘娘口中的“梵若師兄”。
“您可終於到了!”
一眾人等趕緊把梵若帶到了暖閣,可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是,梵若的表情凝重,似乎……充滿了擔憂和忐忑。
“梵若?”
彼時蘭芷清正在搗藥,見到梵若進來,臉上自然而然的綻放出了一抹笑意。
宇文流淵也側過身來,如鷹隼般犀利的鳳眸在梵若的身上一掃而過。
倒是個——挺俊俏的小和尚。
雖然看起來寒酸了一點,但是梵若身上的氣質很溫和,讓人只是看一眼,就會湧起一種親和力,讓人覺得很舒服,非常想要與之交談。
梵若雖然只是梅雪谷的庶民,但在九王爺和獨孤潤月這些皇室貴胄的面前,並沒有輸了氣勢。
緩緩合掌一禮,梵若道:
“王爺,王妃娘娘,公主殿下。”
這算是簡單的給三個人打了個招呼,人命關頭的緊急時刻,他們也顧不上那些虛禮了。
“不必多禮。”
宇文流淵感覺自己心中的怒火,突然就被澆熄了。
幸好,幸好這小子和那個藺溪橋雖然是出自同一個師門,可性格之間的差距,那還真是一個天、一個地。
藺溪橋那人一看就是個浪蕩的花花公子,瀟灑風流,滿嘴跑火車,看著就不正經,腦子裡彷彿整天想著的就是如何挖他家清兒的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