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璽動彈不得。
他只能用絕望的眼神眼睜睜的盯著這些不知道到底是人還是惡魔的東西逐漸靠近。
“不要——”
那太屈辱了。
甚至比直接殺了他,還要讓人感到屈辱萬分。
他已經徹底失去了希望。
他突然覺得在這個糟糕的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一樣東西能夠成為讓他繼續堅持下去的動力。
眼看著就連自己的清白都要毀於一旦,他終於放棄了生存下去的慾望。
趁著那些惡魔到來之前,他要咬舌自盡。
“對不起,娘……”
謝謝你給了我一條生命,謝謝你懷胎十月辛苦把我生下來。
雖然你什麼都沒有給我,還給了我無盡的屈辱,但在我小的時候,你也曾經呵護過我,愛過我。
所以……我不恨你。
他緩緩閉上眼睛,牙齒已經放在了舌尖。
只要狠狠咬下去,或許這一切的噩夢就都能結束了。
不會有人敢來救他的。
這群人就是這附近的惡霸小孩,所有人見到他們能躲就躲,怎麼會有人願意為了他這個娼妓的孩子,而跟這些人做對呢?
然而。
就在他準備放棄的那一刻,有一道森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齷鹺,下賤。”
雖然只有簡短的兩個詞彙,可是那個人的嗓音清冷高貴,一看便從小是處在養尊處優的環境中長大,充滿了頤指氣使的貴族味道。
那群人自然也聽到了這謾罵聲。
為首的孩子停下了動作,他回頭怒瞪來人:
“你他媽罵誰呢?”
“大膽!不可對殿下無禮!”
來人是一個俊毅冷凝的少年,穿著雍容華貴,身邊更是帶著一排排的金羽衛。
雖然少年的年紀還顯得有些許稚嫩,但那張精緻五官帶來的衝擊力,讓他為之震撼了許久。
他從來沒有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人。
畢竟他從小也算是這附近所有的男孩子里長得最為好看的容顏,對自己的容貌還有些許自信。
可是剛才看到這個少年的那一瞬間,他所有的自信都被擊毀了,只剩下了深深的震撼。
那雙眼睛……
那雙碧色妖冶的眼睛,此刻正以憤怒的目光,牢牢的盯著那群惡霸孩子。
被少年的陣勢所驚嚇,為首的孩子似乎也隱隱約約地意識到了,這個人不是自己能夠惹得起的。
他的語氣也有些放軟,變得磕磕巴巴:
“你、你是……”
可少年卻似乎並不想與他講話。
他連看都不看那個為首的孩子,只有轉過身來,懶懶的對金羽衛吩咐了一句:
“桃園裡是不是還缺一群太監?我看這些孩子就挺合適,你們動作利落點,明早我就要在園子裡面看見他們。”
“太、太監?”
那群孩子被嚇懵了。
他們沒有想到這少年處理事情的手段居然如此簡單和利落,甚至連給他們求饒的時間都沒有。
“是……”
金羽衛懵了一下,但很快就遵命行事了。
“只是九殿下,桃園是梁妃娘娘最喜歡的院落,突然塞這麼多人進去,梁妃娘娘她……”
少年聞言,淡漠啟唇道:
“放心吧,我母妃她是個閒不住的人。院子裡太清靜,她反而會很無聊。”
“是,卑職明白。”
那群惡霸孩子肯定不至於連太監是什麼都不知道。
他們頓時明白自己似乎惹到了真絕對招惹不起的殺神,可無論怎麼哭爹喊娘的求饒,都已經來不及了。
那群金羽衛也是人狠話不多的主,上前就手起刀落,根本不會問這些孩子父母的意見,直接將他們全都變成了太監,等待明天送去宮裡。
九殿下是看不慣這些惡霸的所作所為,所以才要教訓他們。
同理,金羽衛也看不慣,所以下手的時候很開心。
眼看著那些人滿身鮮血地倒在雪地上,痛得齜牙咧嘴,一個慘叫連連,連爬都爬不起來。
碧璽懵然,似乎反映了許久才終於明白剛剛那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就算再怎麼愚蠢和遲鈍,他也應該明白過來,這位尊貴的少年根本就不是因為看中了這群人,所以才要把他們拉去宮裡做太監的。
而是……為了幫他出一口惡氣。
“謝、殿下救命之恩。”
他也不知道這位少年具體是什麼身份,但聽剛才那群侍衛們稱呼少年為九殿下,想來不是皇子,就是王室貴胄。
宇文流淵冷冷將眸子掃來,可嘴中脫出口的話語卻不是安撫,而是恨鐵不成鋼的奚落。
“如果不是我趕來,你剛才……是不是便要咬舌自盡了?”
碧璽被質問的啞口無言。
他有些不敢看對方那雙綠色妖冶的眼睛,因為覺得那雙眼睛太過攝人心魄,似乎要直直的望進你的內心深處去,讓你心中任何一絲念想都無法得到隱藏。
“我……”
他的眼淚落了下來,那是劫後餘生後,還要被人指責軟弱的委屈的淚水。
宇文流淵見他這樣,頓時長嘆了一口氣。
他臉上嚴厲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些許,他緩緩俯下身來,就那麼近距離的看著碧璽。
語氣稍稍溫柔,甚至帶了一絲安慰的味道。
“我知道你過得很艱難,也知道你有多恨這群人。但是無論什麼時候,無論面對怎樣的困境,你都不能輕易的尋死。”
“那樣,只是會讓你的敵人們愈發開心肆意罷了。”
他們越是欺負你,你就越是不能讓他們得逞。
一塊碧綠的玉牌突然被遞到了碧璽的面前,碧璽疑惑的盯著頭頂上方的少年:
“這是……”
“這是我賜予你的玉牌。從此以後,既然你都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的話,那就不如跟在我的身邊吧。”
少年垂眸看了一眼玉牌,繼續用淡漠的語氣道:
“此玉牌是用上好的碧璽做成。你以後,就叫做碧璽吧。”
“碧璽……”
他默唸著這個名字,從未覺得這世上居然會有如此沉重的同時,還會讓人覺得十分欣喜的事情。
他、有了一個全新的名字。而且從此以後,他居然有資格追隨在這尊貴少年的身邊。
像他這樣的賤民,真的有資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