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明明都已經揮著粗重的剪刀朝他殺過來了,年輕人居然還能淡定的對著宇文流淵和蘭芷清微笑告別:
“這回有點突發情況,說不定下次有緣,還能再與你們相遇。二位告辭,在下先走一步!”
那年輕人說完話後,便猛地從座位上竄起來,朝著街邊瘋狂的逃竄。
而幾乎就在他起身離開的那一瞬間,婦人的剪刀就跟著到了。
“狗官,有種不要跑!我殺了你——”
那婦人用了很大的力道,剪刀一個砸空,在桌子上砸出“咣噹”一聲響。
蘭芷清被嚇了一跳。
主要是她桌子上的那碗豆腐腦被對方的力道給震飛了,裡面的豆腐腦灑了出來,上面的蔥花和酸蘿蔔丁差點濺了她一臉。
“清兒!”
好在宇文流淵眼疾手快,在關鍵時刻將她給一把拉開了。
蘭芷清著實被嚇了一大跳。
她想要往後退,但是那婦人不依不饒,可能最開始只是想要抓住那個穿著一身素淨青衣,眉眼長得很清秀的年輕人,但是大抵是因為蘭芷清有些擋了她的路,那婦人後面就開始無差別的攻擊了。
“讓開——都讓開!狗官別跑,有本事你站住!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報仇!”
什麼深仇大恨啊這是?
蘭芷清有些懵了。
她從來沒有想到會遇上這樣的場面,下意識的沒有去保護那個年輕人,而是默默的給這位暴躁的婦人讓開了一條道路。
“清兒,過來,到本王這邊。”
可能宇文流淵也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陣勢,所以最開始的時候也沒能反應過來。
但是這件事情實際上是那個年輕人和婦人之間的個人恩怨,他們只是純路過的路人,肯定跟他們是沒什麼關係的。
“噢……”
蘭芷清向後一閃躲,就避開了那個婦人。
“快點過來——”
宇文流淵又開始催促,其實本來蘭芷清伸出脖子,是還想要繼續看好戲的。
但是奈何現場情況太混亂,再加上宇文流淵一直在很憤怒的催促,蘭芷清也只能默默縮回脖子,收起了這個念頭。
“那……咱們現在,是先離開這裡嗎?”
“嗯。”
宇文流淵拎了她的後衣領子,“別沒事湊這些熱鬧了,別忘了咱們自己還有事情要解決。”
他們還要出發去書院的。
“可是,我有點擔心剛才那個年輕人。那年輕人看起來那麼瘦弱,而且弱不禁風的。那個小婦人手中可是拿著一把剪刀的,而且當街行兇,咱們是不是至少得稍微阻止一下啊?”
蘭芷清回過頭去,還能隱隱約約看見那個年輕人狼狽逃竄的背影。
“不用管。”
宇文流淵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個年輕人。
“你沒覺得……那個人不簡單嗎?”
剛才明明是那麼兇險而又緊張的時刻,那個年輕人卻可以淡定的等待著那個婦人靠近之後,跟他們兩個人說了幾句話,才開始逃命。
這就說明,那個年輕人心中十拿九穩,知道他自己應該不會有事。
“可我無論怎麼看,都覺得那人應該半點武功都不會。那小婦人手中還拿著兇器,萬一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
蘭芷清是比較在意婦人口中那句“狗官”。
這說明,那個年輕人很明顯是朝中的青年才俊。
而且,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大清早在早餐攤子上被一個普通的百姓婦人拿著剪刀圍追堵截,當街要喊要殺的,這怕是已經能上創世紀的有趣傳聞了。
宇文流淵看著蘭芷清的表情沉默片刻,似乎終於明白了蘭芷清的心理。
“清兒……你應該只是想看熱鬧吧?”
看熱鬧的不嫌事大,你忘了你自己剛才差點被潑了一臉的豆腐腦嗎?
要是真的被那些滾燙的豆腐腦給潑中了,你就毀容了知道嗎?
宇文流淵無奈,“走吧,剛才那個年輕人,如果本王沒有看錯的話,他穿的貌似是……曲院風荷學院的士子服。以後有機會,咱們說不定還會再見的。”
“什麼?”
宇文流淵的這句話,方才終於引起了蘭芷清內心的震撼。
“真的假的?你沒看錯嗎?的確是書院裡的士子們穿的衣服?也就是說剛才那個人,也是書院的?”
“你難道不覺得眼熟?”
宇文流淵都要懷疑這妮子的腦袋是什麼做的了,怎麼記性這麼差勁,比魚還不如,只有三秒!
“……好吧,你這麼一說,我好像回想起來了。”
蘭芷清聳聳肩膀,“那接下來呢,我們要去哪兒?”
“剛才那個年輕人逃跑的方向,是書院。咱們現在去書院,可能會剛好和他們碰上。”
“可是應該會很熱鬧吧。”
蘭芷清非常明確的表示了想要跟著去湊湊熱鬧的慾望。
他們今天本來的計劃,就是想要在吃完早點之後,就直接去拿已經通宵趕製好的假士子服,偷偷溜進書院裡去的。
現在發生了這種突然狀況,蘭芷清其實還挺高興的,本來不想去書院裡唸書的那份牴觸心理,因為這個突發事件的影響,而徹底改觀了。
宇文流淵有些佩服她。
明明昨晚入睡之前,她還在跟他各種耍賴,說她雖然也想跟士子們打成一片,但是她厭惡讀書,實在是不想進書院摧殘她自己,請求換一個人陪宇文流淵去潛入的來著。
“你別瞪我,我說真的!你不覺得藍珀就特別適合陪你進去唸書嗎?”
“求放過啊夫君,你不是不知道,我唸書的時候學的可差了,只有醫術還算勉強學的不錯。要是我進去,肯定分分鐘上課打瞌睡,馬上就會被夫子拆穿我是個冒牌貨的!”
“而且我進去唸書還得女扮男裝,多麻煩啊!藍珀進去就方便多了,實在不行,你讓聶鶴洋上也行啊——”
無辜被砸鍋的聶鶴洋表示:
嗯?我做錯了什麼,怎麼好端端的就要被送去念四書五經了?
好在宇文流淵嚴詞拒絕了蘭芷清的軟磨硬泡。
無論蘭芷清怎麼撒潑打滾懇求,宇文流淵都絲毫不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