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宛央目光一冷：“我勸薛小姐還是冷靜點，有些事，可一可二不能再三再四。若是鬧得人盡皆知，薛小姐就得掂量掂量令尊的官位了。”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薛薇身形一滯，所有瘋狂的言語都卡在喉嚨口卻說不出來。
唐宛央說得沒錯，如果她像個瘋婆子似的肆意辱罵唐宛央，在場這麼多人，必然會被傳出去。
若是被御史臺知道了，恐怕明天就會上一封奏摺彈劾父親教子無方了！
薛薇這才開始後怕起來，可她又不甘心就這麼被唐宛央打了一巴掌，恨恨地道：“你得意什麼，不過是仗勢欺人罷了！”
“我有勢可仗，為何不仗。”唐宛央不假思索地回答。
她說話時的神態依然是溫柔優雅的，一雙澄澈的眼睛裡倒映著薛薇狼狽的模樣，好像她是最無辜的一個，和這凡塵種種都沒有關係。偏偏她說的是實話，薛薇氣得差點想吐血。
就在這時，一直在邊上沉默的唐念清突然上前，對著唐宛央道，“大姐姐，剛才夫子說，在稷下學宮一切的身份都是浮雲，所以大姐姐就原諒薛薇姐姐一時失言吧。”
嘖，剛才躲著看熱鬧，現在出來做好人。唐宛央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沒說話。
薛薇卻眼前一亮，抬高聲音：“對，唐宛央，現在是在稷下學宮，我們同為學子，你沒辦法再用身份壓我！”
“既然如此，”唐宛央回以一個十分柔善的微笑，“就以實力說話吧。”
“聽聞薛小姐對數算十分有信心，不如我們打個賭。”
薛薇有些疑惑：“打什麼賭？”
“就賭，我們兩人之間，誰能獲得數算第一。”唐宛央的語氣風輕雲淡，卻如平地驚雷惹得旁人驚呼。
薛薇愣了一下，隨後止不住地大笑起來，得意地道：“哈哈哈哈，唐宛央，那你註定要輸！我若贏了，你就跪著從男院門口爬到女院來。”
她的眼底閃著怨毒的光，彷彿已經看到了唐宛央出糗的場面，心中十分快意。
薛薇的主意不可謂不惡毒了。
世家貴女最注重的就是名聲，而且要當著男院那麼多子弟的面，爬到女院來。若真的如此，恐怕就會成為上京城中最大的笑話。
任她身份如何，都不會再有人敢娶。
唐宛央卻是點頭，道：“好，我答應。”
語氣稍頓，面上露出一抹奇異的笑容，“若是薛小姐輸了，也同樣處置吧。”
“我不可能輸！”薛薇不屑地道。
她別得可能比不過唐宛央，但數算這一項，卻是薛薇最為得意的技藝。
就是此前被譽為上京第一才女的唐念清，都要稍遜她一籌，何況是在那山裡面待了兩年的唐宛央。
“拭目以待。”唐宛央回道。
“大姐姐，你太衝動了，”唐念清看見事情發展成現在這樣，心裡狂喜，卻一副焦急的模樣，對著唐宛央道，“這裡這麼多人見證，大姐姐，你到時候便是求父親毀約，也會淪為笑柄的。”
這話乍一聽是在關心她，其實明裡暗裡都篤定了她一定會輸，且激她不能去找父親毀約。
“三妹妹，”唐宛央的聲音微冷，勾起一絲涼薄的笑，“我是你的姐姐，你怎麼反倒幫著外人呢，莫非，你很想看姐姐出糗？”
“我……”唐念清皺眉，自然不肯承認，“我只是擔心大姐姐罷了。”
唐宛央不看她，對著薛薇道：“薛小姐，這個賭約就算定下了。這裡這麼多雙眼睛看著，薛小姐不至於毀約吧。”
“我還擔心你會不會呢，走著瞧！”薛薇一撇嘴，用力撞了唐宛央肩膀一下，從她身邊走過。
恰在這時。
學宮裡又走出來一人，正是先前那位女夫子。
她環視了眾人一圈，道：“安靜！”
“考試即將開始，請各位前往自己的考場。提醒一句，若有作弊行為，將被立即驅出學宮，且眾生不受錄用！”
“是，夫子。”
一眾人跟在女夫子身後，雀躍地走進稷下學宮的門。
唐宛央落在最後，她對白雪吩咐道：“你在外面等我，估計用不了多久。”
她說得信心滿滿的模樣，白雪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沉默地點頭。
往前走了兩步，身邊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是一個穿著柳綠色衣裙的少女，約莫十四五的模樣。兩道眉略細，本就不苟言笑，更顯出了幾分嚴厲之色。
她和唐宛央並行，出聲道：“真蠢。”
這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夠兩人聽到。唐宛央微微一愣，不知道這少女什麼意思：“這位小姐……？”
“你可知，”少女繼續道，“若是你輸了，整個唐府都要被你牽連。”
她轉過頭，冷冰冰地盯著唐宛央：“就連蘇家也會受到連累。”
依剛才唐宛央和薛薇定下的賭約來看，確實，若是輸了，整個家族的臉面都會無光。
眼前這個少女，不僅提起了唐府，還說到了蘇家。
蘇家自然指的是唐宛央生母蘇柔嘉的孃家，只是不知，她和蘇家有什麼關係。
唐宛央思量著，只是毫不在意地低聲一笑：“這位小姐，怎麼就知道我一定會輸呢？”
“既然所有人都這麼篤定，”她微微挑眉，“那我就讓你們知道，你們都錯了。”
她的聲音不急不緩，卻流露出一股子自信從容的意味，讓人不由想要去相信。
綠衣少女不由愣住，抿著唇，冷硬地道：“隨你。”
她說完，就快步離開，似乎一點也不想和唐宛央扯上關係。
“這個人……”唐宛央搖搖頭，只覺得好像綠衣少女的身上有幾分熟悉的氣息，想要去探究，卻怎麼也找不到源頭。
“那位姑娘，請快些到考場。”監正看見只剩下唐宛央一個人還在門口，不由喝道。
不再多想，唐宛央提起裙角，快步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數算之於她，不過是信手拈來的事。
她看著還是個尚未及笄的小丫頭，可骨子裡卻是陪著赫連安經歷了五王奪嫡，血雨腥風的太子妃，是在背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赫連安最好的謀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