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怎麼了？又不是什麼禁忌的詞兒,怎麼,還提都不能提了?”蘇恪一說起來就滿肚子氣。
“阿宛,我看你說的沒錯,這岱鄉古古怪怪的,這些百姓也怪。那段朝要是真沒什麼事,何必弄得這麼神神秘秘,簡直欲蓋彌彰!我看,八成這段家就是被誣陷的,但是誰在背後算計段家?”
這話剛一說完,樓下就傳來“哐當”一聲,像是小夥計沒拿穩算盤,不小心掉在地上發出的響聲。
唐宛央往下望了一眼,那小夥計坐在酒館門邊上,彷彿在盡力離唐宛央遠一些似的。
唐宛央搖了搖頭道：“這就是活生生的“道路以目”啊。”
“什麼?”蘇恪不解
唐宛央緩緩而道:“歷史上有位君王施政暴虐,受寵臣唆使，一時間民生困苦，民冤沸騰。”
“君王不僅不聽勸諫,還派人請了很多巫師,在首都川流不息地巡迴大街小巷,偷聽人們的談話。凡經他們指認為反叛或誹謗的人,即行下獄處決。這樣一來,舉國上下不再敢對國事評頭論足了,就是相互見面,也不亂搭腔,走在路上只能用眼神示意。”
蘇恪驚道:“你是說,岱鄉這裡被人監視,偷聽人們的談話,一旦發現有人談論段家的事情,就下令處決,所以百姓們才會勃然變色，視我們如洪水猛獸?”
唐宛央道:“正是。”
“這也太……”蘇恪道，“這太囂張了!”
“岱鄉里誰敢這麼稱王稱霸,還真是天高皇帝遠。便是陳子由，尚且還要顧忌著百姓的嘴,誰敢這麼大膽,誰給他們這麼大的權力?”
唐宛央心中冷笑,做這些事的人,膽子自然極大,因為背後撐腰的，可是六皇子的親姐姐，金枝玉葉卞安公主。
朝局動盪不安,最後誰能奪得東宮之位，尚未可知。
但目前看來，赫連安的勝算很大。跟了卞安，未來許是榮華富貴。便是不說未來,光是現在,討好卞安的人,也從來不缺。
他們自然有恃無恐,自然敢讓岱鄉“道路以目”。
“啊,我明白了!”蘇恪突然一拍桌子,“難怪阿宛你要讓我們這樣大張旗鼓的去談論段家。如果那些人混在人群中偷聽百姓們的談話,對方肯定會知道,會主動來找我們!”
“就是這樣，”唐宛央點頭，“這樣也省去許多時間。”
蘇恪見唐宛央做的端正,分明沒有一絲畏懼或是不安的模樣,忍不住問:“不過,阿宛,你不害怕嗎?”
段依依也不由驚詫地去看唐宛央。
“我不害怕,”唐宛央淡淡道:“比良心,身正不怕影子歪,比權力,我的父親是文人之首。我什麼都不怕,唯一怕的是,他不來。不過還好,”唐宛央的嘴角一翹。
一瞬間蘇恪只覺得她的笑容也有幾分嘲諷,“他們來了。”
蘇恪朝樓下看去。
段依依同樣眼神一亮，朝著發出聲響的地方望去。
便見酒館外頭，突地湧來一隊騎馬的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