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修謹是個聰明人,現在她的所作所為,蘇家那頭已經得罪了右相,段家一案又得罪了卞安公主。
人都已經得罪了,過去表面上的相安無事就會被打破,一旦開了個頭,想要停住腳步就難了。
父親肯定明白這個道理,騎虎難下,他現在就是不想出手也不行。
所以這件事,要麼一直做下去,給對方重重一擊,要麼中途收手,讓對方搶佔先機。
唐修謹在仕途上,可不像他在後宅上那麼糊塗,精明得很,唐宛央相信他會做出和自己相同的選擇。
不過……不知道上京城的卞安得知了自己做了些什麼後,是何種表情?
一定很氣急敗壞。
……
上京城中。
街上的風很大,可能不時會下雨,窮苦人家還得迎著寒風出來賣苦力,穿著薄薄的單衣,在街道上賺幾個銅板一日的家用。
富貴人家就要好得多,地龍燒的熱熱的,府裡也是熱熱的,嬌小姐們還能坐在屋裡,捧著丫鬟給的湯婆子,瞧著窗外的雨景吟詩作畫,彈琴看書。
公主府裡,更是溫暖如春。
地上墊了長長的羊毛毯子,繡著繁複的花紋,赤腳踩上去也不會冷。
因此高座上的妙齡女子,只著薄薄的紗衣,微微露出繡著並蒂蓮的肚兜一角,嬌豔的如同夏日裡將要盛開的荷花。
她伏在人的膝頭。
那男子生的俊秀溫文,唇角抿著淡淡的笑,低眸著看向膝頭的可人。
她紅潤的唇吐出纏綿的詩句:“宿昔不梳頭,絲髮披兩肩,腕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說到最後一字時,聲音挑逗的暗下,脖頸卻揚起,紅唇輕輕印在男子的薄唇之上。
殿裡的下人們都低頭不敢看,卞安公主和她情郎上好的時候,沒人敢多看一眼的。
“卞安……”他唇齒間逸出一聲嘆息。
這嘆息聲卻讓女子陷入瘋狂,她看著對方的眼睛,幾乎要沉醉在其中的溫柔中去了,她突然道:“林郎,我們什麼時候成親?”
當今狀元郎,洪孝帝面前紅人的林一凡微怔,像是從沉淪的情/欲中突然清醒過來,微微仰身,避開了卞安公主親密的摟抱。
卞安公主也感到了他的疏離,一下子從方才的沉溺中回過神來。
可是下一刻,她又不依不饒的伏上去,嬌嗔的道:“林郎,你怎麼不說話?”
“公主,”林一凡不再叫她‘卞安’了,他蹙眉:“我夫人過世還不到一年……”
又是段依依!
卞安公主心中恨極,他總是說要為段依依守孝,要讓天下人看到他的痴情。
可卞安心中清楚,這不過是理由。
他之所以不肯娶她,就是因為心中還有那個賤人!
段依依就是死了,他還念念不忘!他之所以對自己柔情蜜意,也是因為自己有個爭氣的弟弟,自己是公主,他為了權勢富貴才會同自己在一起。
卞安公主並不是不明白。
但明白並沒有什麼用,因為她愛他。
林一凡越是剋制有禮,她越是按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