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找到柳文才,也能算作一樁證據。
薛敏之道:“死了。”
“死了?”唐宛央驚訝。
“蕭憐秋親自吩咐人弄死的。”薛敏之說的彷彿家常一般隨意,卻令唐宛央感到毛骨悚然。
他道:“在小產之前,就派人弄死了。據說,”薛敏之的笑容暗含譏嘲,“柳文才還做著能靠蕭憐秋在上京重新過上從前富家公子日子的美夢,蕭憐秋許諾給他銀子,讓他在上京最好的地段開賭場,第二日就死在了屋裡,說是喝酒醉死的。”
唐宛央說不出話來。
一日夫妻百日恩,柳文才和蕭憐秋到底也有過多年的情義。
縱然柳文才後來另娶他人,但多年以後柳文才再回上京,蕭憐秋與他有了骨肉,就能說明,蕭憐秋怕是對他仍有餘情。
仍有餘情,卻能頭也不回的殺了他?
薛敏之像是看出了她的難以理解,道:“蕭憐秋可不愛他。”
“不愛?”
“柳文才落魄了。”薛敏之淡道,“一無所有,蕭憐秋已是丞相夫人,怎麼可能還看得上柳文才。她同柳文才在一起,是報復當年柳文才的拋棄。她一開始,就想著要拋棄柳文才,不僅如此,還要對方的命。”
他的語氣裡也頗有幾分感嘆:“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起先我不覺得,”唐宛央道:“我認為自己縱然有些妨礙了蕭憐秋的路,也不必拿走性命。但聽你這麼一說,我明白了。如蕭憐秋這樣的人,從骨子裡就是刻毒的,即便我不招惹她,她也會除去我。因為她本性便是惡毒的。”
“宛宛,我說過,你還是太天真,”薛敏之道,“你與她交過手幾回,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
他唇角含笑,語氣悠淡,說的好似渾不在意,但唐宛央卻曉得,薛敏之的每一句話都值得推敲。
唐宛央看向薛敏之:“無論如何,都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其實我本想不想告訴你這些的,”薛敏之盯著她,緩聲道:“真相總是殘酷的。但是……宛宛。”
他喚“宛宛”的時候,原本平淡無奇的兩個字,似也含了爛漫春意,悱惻纏綿起來。
薛敏之說:“你要活下去,走的更遠些,就必須早點看清事實。而且,你接受得了,對嗎?”
唐宛央也笑了,道:“良藥苦口,忠言逆耳,對陛下說的話,對我說亦是一樣的道理。你告訴我事實,我感謝都還來不及。”
“但是知道真相,活的太清醒,可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是麼?”唐宛央盯著他的眼睛,頓了頓,“可阿夜你,不也是這樣過來了。”
有一瞬間,唐宛央感覺到,就連他眼睛下的淚痣,也變得更加鮮豔了一些。
他唇邊的笑容僵住,或者說消失了。只是看著唐宛央,神情沒有冷淡,亦沒有撩撥,沒有審視,也沒有探尋,只是劃過一絲很複雜的東西。
“沒關係的,”唐宛央笑了笑,輕聲道,“阿夜,在我面前,沒有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