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痴痴的喊,“老爺，你聽,大小姐在叫爹呢。”
她說最後一句話的聲音,語氣溫柔,唇角含笑,卻有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瘋狂。
蕭憐秋突然出了一層細細的冷汗。
那女童的聲音仍舊叫著“爹”,時遠時近,像是從唐宛央嘴裡叫出來,又不像是。
蕭憐秋強忍住心中的不安,道:“老爺,我看葉姨娘準是犯病了……”
“她沒有犯病……”唐修謹打斷她的話:“這就是月兒的聲音。”
蕭憐秋說不出話來了。
唐修謹愣愣的看著唐宛央,腦海裡浮現起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他其實有三個女兒,當年蘇柔嘉嫁到唐家幾年無子,葉姨娘卻先懷了身子。
蘇柔嘉心腸軟,讓葉姨娘生了下來,唐修謹那時候初為人父,對唐月兒,其實是很喜愛的。
看起來,他對唐宛央寵愛有加。但事實上,在這之前,他對唐月兒也一點也不差。
唐月兒滿足了他成為一個父親的幻想,加上小時候的唐月兒確實伶俐可愛。
蘇柔嘉和葉姨娘交好,並不覺得有什麼。
唐宛央小時候驕縱,唐念清天真,但論起機靈嘴甜,卻是這個庶長女。
所以雖然是姨娘所生,唐修謹也沒有虧待她。小小年紀甚至教唐月兒認字,還想把她教成一個女狀元。
誰知道唐月兒四歲的時候,從假山上摔下來,他失去了這個女兒。
那些時日,因為蘇柔嘉去世,蕭憐秋進門,又剛得了唐念清不久,接二連三發生了這麼多事,他有些分心,不如從前一般照顧周全。
但沒想到,唐月兒就這麼死了。
他大發雷霆,把當時所有照顧唐月兒的人都狠狠懲罰了。
很長一段時間,府裡都不許提起“唐月兒”三個字。
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個機靈的聲音早就從他腦海裡淡去,只留下了一團模糊的影子。
從刻意的不去記起到時間長久以後的淡忘,唐修謹自己都記不清了。
但沒想到,會在此刻再次聽到小姑娘的聲音。
葉姨娘說的沒錯,那是唐月兒的聲音。
唐修謹的神色太過鄭重,讓蕭憐秋也忍不住後退一步。
罷了,她勉強笑道:“這怎麼可能……”
她笑不出來了,她看見衝虛道長已經躲的唐宛央遠遠地,眉目間的驚慌不似作偽。
怎麼……這不是……一齣戲麼?
見唐修謹走過來,沒有抬頭的唐宛央的嘴裡,女童的聲音突然收住,她道:“爹,月兒好疼啊,月兒被人害死了,月兒好疼……”
蕭憐秋魂飛魄散。
方氏早就嚇得躲到了自家兒子身後,聞言也沒有耽誤心中思量。唐宛央分明就是被那死去的唐月兒的鬼上身了,要說唐宛央也真是倒黴,這種撞鬼的事也能遇到。
不過……害死?什麼害死?當年那個大小姐當年不是自己不慎從假山上摔了下來麼?
“月兒,是誰害的你?”唐修謹皺著眉，聲音沙啞，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母親害我。”女童的聲音仍舊稚嫩,卻帶了幾分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