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安神色微凜。
他不清楚，這兩年，在唐宛央的身上發生了什麼。
但這種改變，無疑讓他的計劃不能繼續進行下去。
唐宛央是丞相府嫡長女，不僅唐修謹十分寵愛她，她的身後，更有西晉一大富商蘇家。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他的奪嫡之路，會比想象得容易得多。
本來計劃已經大概成形，卻沒想到唐宛央提前了一年回到上京城。
更沒想到，她會像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先是稷下學宮的魁首，再是對他敬而遠之的態度。
最後，是今天唐念清被人算計的這件事。
赫連安深深蹙眉，他分明是給唐宛央的紙條，來的人卻是中了藥的唐念清。若說這件事唐宛央毫不知情，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發生的這一切，讓赫連安不由懷疑，在唐宛央的背後是不是有“高人”指點。
……
赫連安的想法，唐宛央不得而知。
但是可以肯定，他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不過此刻，唐宛央並無暇去應付赫連安。
因為她知道，今天唐念清落水之事，等到蕭憐秋回過神來，一定會察覺到不對。
而在那個時候，她一定會為了自己的寶貝女兒狠狠報復自己。
宅門深院之內，發生些什麼再正常不過了。
丞相府的馬車很晚才從宮中出來，這時候唐念清的燒已經退了，只是還未甦醒過來。
蕭憐秋忙著照顧唐念清，自然無暇顧及唐宛央，她便徑直回了亦求苑。
四個丫鬟早早地就等在了門口，一見到有人來，就立刻迎了上去。
“姑娘，”紅袖率先笑道，“今日參加宮宴，感覺如何啊？”
因著那樣的場合，不能帶太多人跟隨，所以唐宛央一個丫鬟也沒帶去。
硃砂綠萼，甚至白雪，都眼巴巴地看著她，好奇著宮宴的內容。
但這些東西對於唐宛央來說，實在乏善可陳，她三言兩語略略說完了大概內容。
而說到杏子酒的時候，唐宛央只是微笑著道：“我覺得薛薇敬的酒，是一定不能喝的，所以假裝喝了，其實早就換成了另一杯。”
“只不過，”唐宛央嘆了一口氣，“三妹妹的運氣實在不好，正好喝到了那一杯，大概也是因此，才會掉水裡的吧。”
硃砂倒吸一口涼氣：“奴婢大膽說一句，幸好是三小姐喝了，不然若是姑娘您喝了，可能就不止掉進水裡去了。”
這話說的確實不錯，唐宛央低笑了一聲，也沒反駁，只輕聲道：“或許，這就是報應吧。”
因果輪迴，報應不爽。
綠萼仍然有些憤憤不平的樣子：“那薛家小姐實在心腸狠毒，我們姑娘都好心，沒讓她兌現賭約，她倒好，如此對付姑娘，真是狼心狗肺！”
綠萼向來溫柔，此刻漲紅了臉，連狼心狗肺都罵了出來，可見確實是氣的不輕。
幾個丫鬟在旁邊嘰嘰喳喳地說著，倒是當事人自己，則仍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唐宛央想著，這會兒子，唐念清應該已經醒了吧。
而等到唐念清說完她是如何落水的原因之後，以蕭憐秋的心智，定然能看出這背後有唐宛央的推波助瀾。
她本就不喜歡自己，現在唐宛央又向唐念清動手，恐怕接下來，可有得忙了。
第二日。
唐宛央如常，起早去榮豐堂為老太太請安，抄佛經。
今日的風有些大，昨天剛下過雨，清晨的氣息微涼，帶著露水珠似的溼意。
榮豐堂的正門前，跪著兩個小丫鬟。
她們穿著唐家二等丫鬟的衣裳，以頭抵地地跪著。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如秋天的落葉，經過她們身旁的時候，彷彿還能聽見在不停地吸氣呼氣。
唐宛央目不斜視的從她們身邊過去，硃砂附在她耳邊輕聲道：“是二小姐身邊的喜兒和慧兒。”
有人給唐宛央掀開了簾子：“大小姐，您請。”
屋子裡的暖風撲面而來，唐宛央抬步走了進去。
快到唐老夫人用早膳的時候了。
等到唐家的後輩們都來請安後，伺候完唐老夫人吃完東西，才算是完成了，回到各自院子裡用早飯。
唐念清落水，蕭憐秋為了照顧她，自然是沒有心情來應對唐老夫人的。
所以今天這場面，是由二房在佈置著，除此之外，唐佳也乖乖巧巧地站在一旁。
唐宛央掃了一眼眾人，低下頭向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道：“昨日宮宴上，宛兒好像有些不舒服，可好些了？”
唐宛央回答：“已經好了，謝謝祖母關心。”
唐老夫人點點頭，沒再多問，唐宛央便垂眸也站在一旁。
這時，三房夫人燕若溪，才帶著滿臉驚慌之色的唐笑姍姍來遲。
“媳婦來遲，請母親責罰。”
說完，就帶著唐笑認認真真地行了個禮，
等她起了身，唐宛央和唐佳才分別上前喚道：“三嬸/母親。”
唐老夫人輕哼一聲，面色卻如常，可見並沒有真的生氣。
燕若溪連忙道：“母親，我來伺候您用膳。”
她說著，摘下腕間的玉鐲，遞給旁邊的丫鬟。走到唐老夫人身邊，執起銀箸要為她佈菜。
唐宛央抬眸，看了一眼燕若溪，又看了一眼從剛才起，就顯得有些坐立不安的唐笑，目露思量。
老太太將手中的茶碗放了下來,視線往下面一掃,最後定在了唐笑的身上:“笑兒,你過來。”
唐笑看了看唐老夫人,可是唐老夫人那張總是繃著的臉實在是讓她分辨不出什麼來,她磨磨蹭蹭的起身,視線卻是不停的瞄向坐在對面的燕若溪。
燕若溪雖然在與二房的方氏小聲說著話,卻是第一時間就接到了女兒的求助目光,便暗中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怕,快過去。
唐笑放了些心,慢吞吞的往前走了幾步,在唐老夫人面前停下了。
唐老夫人的聲音還算是溫和:“外頭跪著的那兩個丫鬟是你身邊伺候的?”
唐笑瞥了自己的母親一眼,點了點頭。
“你可知道她們為何被罰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