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看得有些出神，問道:“唐大小姐是從何處學的烤鹿肉?”
唐宛央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被送到庵堂裡一段時間,庵堂不許食葷,小時候淘氣,便跟丫鬟從獵人手裡買鹿肉,偷偷烤來吃。按說來,當是獵人們教的吧。”
“叫花鳥也是這般麼?”海棠問。
唐宛央道:“正是。”
“怎麼?”沈醉若無其事的問道:“海棠姑娘可是覺得有什麼不對?”
“沒有。”海棠茫然的搖了搖頭。
隨即,她的目光變得有些悵然,“只是突然想起，我家小姐很久之前,也是喜愛烤鹿肉的。”
“林夫人段依依?”陸璣問道。
這個名稱似乎讓海棠並不感到舒服,她皺了皺眉,才點了點頭,卻又強調了一遍:“我家小姐。”
“林夫人不是上京城色藝雙絕的才女麼?”十一眨著眼問道,“當年她和那什麼沈先生交好的時候,我僥倖看到過一回,可是溫柔婉約極了。烤鹿肉這回事,大約她做不出來吧?”
“狀元府上可是最講規矩的,怎麼說呢?”他想了一會兒,“雖然背後不應當說人是非,但林狀元的娘,將規矩到幾乎可以算是迂腐刻薄了。”
海棠一怔,這是她第一次從外人嘴裡聽到如此評價林母。
在她家小姐做沈家媳婦的時候,雖然也對林母心中也會有所不滿,但以為天下間的婆婆,都是如此。
或者說上京和岱鄉本來就規矩不同。
十一的話,令她感到驚訝,內心卻是贊同的。
“我家小姐都是被逼的,”海棠道,“當年未曾出嫁的時候,我家小姐時常偷偷去林中烤鹿肉吃。性子也不如來到上京城沉默……”
她倏而住了嘴,大約知道如今段依依在上京城是個什麼名聲,不能再這麼說下去,便不說了。
好在這院子裡的人,對段依依的事可能也不太感興趣,很快就岔過話頭。
海棠所感到感激的是,雖然他們對段依依沒有興趣,但好像也並非流露出厭惡的神情。便是歷來說話有些刻薄的慕衾寒,也只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不過唐大小姐懂的還真是挺多的。”沈醉真心的稱讚道,“上京城的貴女們,大多都是一個樣。雖然生的美麗,但看久了,便也認為乏味了。且有太多規矩束縛,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還是大小姐爽快,令人傾慕。”
唐宛央心道,倒不是她爽快,而是她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她也想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但有求於人,便通通都得“行”了。
鹿肉開始被烤的滋滋冒油,眾人灑些粗鹽上去,一瞬間,香氣瞬間散開來。
沈醉叫道:“好香好香!”
唐宛央瞧了他的一眼,道:“沈公子的可以吃了。”
沈醉迫不及待的撈起竹籤來,咬了一口,鹿肉正是滾燙,燙的他直哈氣,說不出話來。但又覺得味道極美,分明只撒了鹽,卻覺得唇齒留香,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是第一次吃到這般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