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薛敏之看她一眼,點頭道。
他這般爽快地承認,倒讓她原本想揶揄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
林一凡站在他們二人身邊,聽著他們二人說話,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彷彿唐宛央和薛敏之之間,有一種旁人無法達到的默契,令他站在這裡,便覺得渾身不自在,有種格格不入的彆扭。
他默默地掉頭走了。
唐宛央雖然對著薛敏之說話,餘光卻一直沒有離開林一凡。見林一凡走了,就轉過頭,看著林一凡的背影,輕聲道:“林大人倒是很失落。”
“失落?”薛敏之笑笑,“也不見得。”
“至少他表現的失落一些,可以讓卞安公主越發愧疚,讓赫連安也對他這般‘識大體’感到欣慰,這失落也是不錯的。”唐宛央也笑。
說話的時候,宋謙和卞安公主已經進門了。
三拜之後,卞安公主被送入新房,宋謙則在外頭,與李家眾人一起迎客。唐宛央也坐上了席宴,她也實在沒有興趣跟著眾人去新房一起看新娘新郎喝交杯酒。
總歸是貌合神離,心在他處。
新房裡,卞安公主蒙著蓋頭。周圍是起鬨的聲音,新郎要在看熱鬧的人群注視下,挑開她的蓋頭,與她喝一杯交杯酒才離開。
聽著外頭那些起鬨的聲音,卞安公主的心裡滿是怒氣。原先早已想過千百次,日後自己出嫁那一日的心情。一定是喜悅的、嬌羞的、滿含著期待的,但沒想到真到了一日,只有無盡的厭惡、不耐和恥辱。
她的心裡另有其人,嫁給的也不是自己喜愛的人。
有銀色的長杆伸到她面前,卞安公主低著頭,看見細長往蓋頭一挑,“譁”的一下,外頭爆出一陣大笑聲,聽在她耳中分外刺耳。她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穿著新郎的衣裳,笑容滿臉的看著自己。
卞安公主突然感到一陣噁心,險些要捂住嘴乾嘔,幸而她緊緊抓著身下的褥子,忍住了。
不可,她不能表現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她要保護自己肚子裡的孩子。
宋謙笑著喚了她一聲:“夫人”。
卞安公主瞧著她,雖然宋謙不錯,可比起林一凡,在她眼裡,實在是差的太遠太遠了。
看見宋謙,她的內心沒有生出一絲波瀾,只覺得這個充滿了奴才相的男人接下來要做自己的夫君,對她來說,簡直是莫大的恥辱。
因此,她連裝也不屑裝,冷冰冰的回了一句“夫君”。
這已經是卞安公主能做出的最大犧牲了。
喜房裡的人都面面相覷,新娘子畫著嬌豔的妝容,可態度卻如此冷漠,看起來一副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模樣,周圍的人不由自主的都對宋謙同情起來。
好端端的,怎麼就娶了公主呢?公主可是驕縱不懂人情世故的,日後有的磋磨。
宋謙也怔了一下,不過很快就面色如常,令人倒了喜酒,拿起一杯遞到卞安公主手上,自己又舉起一杯,與卞安公主喝交杯酒了。
卞安公主掙扎了幾下,最後還是無可奈何地舉起酒杯,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的不樂意。
宋謙笑著舉杯,手臂交錯,兩人呼吸相聞,分明是極為親近的姿態,卻各自生疏的千里萬里。
卞安公主沒有看到,宋謙眼中一閃而過的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