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溶的笑聲配合著那男人的尿液落在地上滴答滴答的聲音,夾雜著那男人恐懼的聲音,不,準確的說,那不是聲音,只是從喉嚨裡發出的聲音。
盛文的舌頭早就被拔了的,當初拔了他舌頭的人還是自己。
盛溶記得一清二楚的,在那樣的情況下,盛文不可能還活著的,結果,他卻活到了現在。
他忽然覺得自己這麼些年來都是白過了,竟然讓自己的仇人苟活到現在。
盛文的目光著急的看向邢臣佑,眼底裡有祈求之色。
但是,邢臣佑根本不看他。
盛文現在的樣子不管有多慘,也是他咎由自取,當初他對盛溶做過的事情,他知道。
但這屬於這父子兩的恩怨,他一個外人,當然是不能插手的。
“你從哪裡找到的他?!”盛溶恨恨的說道。
當初的自己還是太小了,還是太小了,應該再將他再大卸八塊的,這樣的話,盛文才絕對不會有機會活下來。
“你不用管我從哪裡找到的他,你只需要知道,你想不想要他。”邢臣佑冷酷的聲音裡都是篤定。
那樣子好像已經是篤定了盛溶會盛文。
如今,盛文在他手裡,而霍桑在盛溶手裡,盛溶要想要盛溶,當然需要霍桑來換。
一人換一人,很公平。
盛溶一下子就明白了邢臣佑的意思,他心底裡有些不甘,轉頭看向霍桑,眼底裡的笑意雖然不濃,但是對著霍桑的時候,他已經是表現出自己最溫和的樣子了。
“桑桑,你看到沒有,邢臣佑想要用那個男人來把你換過去,他把你當貨物。”
盛溶充滿惡意的說道。
他知道自己會怎麼選擇。
但是,在自己選擇之前,他怎麼都不會讓邢臣佑就這樣好過。
他不好過,邢臣佑也絕對不要想好過。
霍桑皺緊了眉頭,“那你會把我換過去麼?”
她的聲音輕輕的,有些飄,話一說出來,就會消散在空氣裡。
可就是這很輕的語氣,卻讓盛溶心裡止不住緊張起來,他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只是,心慌,只是緊張。
他張了張嘴,竟然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他要是說換,那豈不是說明,在他心裡,霍桑也是貨物一樣的?
那他還算什麼丈夫,那她還怎麼相信自己是她的丈夫?
這世上有這樣薄情的丈夫麼?
肯定是有的,但時,這樣絕情的丈夫,絕不能是自己的。
盛溶腦子裡想的事情多了,一下子話就說不出來了,他沉默著。
但時,他此刻的沉默,對於霍桑來說,就已經是回答了。
霍桑已經知道盛溶的回答是什麼了。
她嘆了口氣,再看向邢臣佑,盛溶說邢臣佑將自己當做是貨物一樣,那盛溶不也是一樣。
這一瞬間,霍桑忽然有點心累,她一個男人都不想去相信,她一個男人都不想要。
她忽然覺得自己一個人挺好的。
“所以,你的選擇是什麼呢?”霍桑的話,邢臣佑又重複了一遍。
這一下,充滿惡意的人就從盛溶變成了邢臣佑了,而這回答,同樣對盛溶來說極難。
他有那麼一瞬間的糾結。
霍桑不好麼,她比盛文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將她留在身邊不好麼?將她留在身邊當然比起盛文留在身邊要好。
但是……但是,盛文怎麼能活著?他怎麼能在別人手裡好好活著?
他既然活著,也要生不如死,也要在他這裡生不如死!
盛溶想到這裡,眼底裡的糾結和猶豫一點點散去,變成了堅定。
霍桑,以後還可以搶回來,但是盛文,他一分鐘一秒鐘都不想再等下去了,他既然還活著,那必須就要在他身邊生不如死,他不允許他還好好活著!
“桑桑。”盛溶轉過頭來,對著霍桑細細的整理了一下她的頭髮,又是將她的衣服整理了一番,然後才是微笑著說道,“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是我的仇人。”
霍桑皺了眉頭,沒說話,她看著盛溶,原本以為自己會心痛,會難過,會……總之,不管是怎麼樣,都不該是現在這樣,松了口氣。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是,對於盛溶的選擇,她反而覺得心安了。
只是,她怎麼想都想不起來盛溶有什麼仇人。
“我以為他已經死了,結果,他還活著,桑桑,你這樣好的人,應該是不知道,有仇人是什麼感覺吧?”
盛溶輕笑著說道,好像是在對霍桑說最後的話一樣,又像是在對她解釋什麼。
可他們都知道,現在不管是說什麼,不管是解釋什麼,都沒用了。
“我不想他好好活著,我想我的仇人生不如死,所以……”
後面的話,盛溶對著霍桑那雙清澈的眼睛有些說不出來。
或許是因為催眠的原因,霍桑一直不怕他,當然,他記得沒給她催眠之前,霍桑也是不怕他的,這世上,聽到他盛溶的名字不怕他的人,真的不多。
而她就是其中一個。
“所以,用我來從邢臣佑手裡換那個男人,對麼?”
盛溶沒辦法說出口的話,霍桑替他說了出來。
他看著霍桑的表情,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霍桑再次看向邢臣佑。
小星星抓著霍桑的手,“媽咪,我們走吧。”
小星星很乖,在此刻沒有多說別的話,他只是要牽著他的媽咪,回到爹地的身邊。
霍桑默不作聲,即便她現在不願意,但這已經不是她能決定的事情了,這兩個男人壓根就沒想過她願不願意被交換的事情。
她是可以有第三個選擇的。
霍桑邁步之前,盛溶又抓了一下她,但很快,在霍桑有所反應之前,他就縮回了手。
小星星心裡高興,臉上的笑容也大了起來,牽著媽咪的手朝著爹地走過去。
雷克也推著那輪椅朝著盛溶走過去,輪椅上的男人嘴裡發出恐懼的聲音。
但此時此刻,不會去有人考慮他的感受。
就像是不會有人去考慮她的感受一樣。
霍桑和那輪椅交叉而過的時候,忽然站住,“等一下。”
她有些清冷的聲音一下子破壞掉了此刻空氣裡古怪的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