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藝昕更睡不著了。
倒不是因為秋天。
這孩子睡覺實在太乖巧了。
特別是與安若和安然那倆個小家夥對比起來。
安藝昕是在發愁,這孩子對自己和安若他們越依賴,他們離開的可能性就越低。
別看這次戚寒做的事情看似荒唐,其實是給她敲了個警鐘。
從朋友到孩子,都覺得她和戚寒結婚,是十分完美的事情。
戚寒這次可以放棄,是因為自己承諾了不會逃走,也不會故意疏遠秋天。
如果有朝一日,讓他覺得自己食言了,婚事就會立即被重新提起。
到那個時候,就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能讓他放棄了。
不止如此,或許他還會用別的手段。
之所以提出靠結婚留下她們母子三人,不過是因為這樣對秋天也有好處。
安若他們需要個完整的家庭,秋天也需要。
而只要是秋天需要的,戚寒就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滿足。
到時候他會用什麼手段,那真不是自己可以想象出來的。
安藝昕惆悵地翻來覆去,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著,手機鬧鐘鈴音好像響了一聲,但是只有一聲。
安藝昕懷疑自己聽錯了,翻了個身兒又睡著了。
直到聽到一陣抽泣聲。
“秋天?怎麼了?”
眼睛都還沒睜開,腦子裡就是一個激靈。這孩子從來不出聲,不笑也不哭。這會兒的哭聲是好是壞?
安藝昕一翻身就坐了起來,卻看到坐在自己床邊上抹眼淚的是安若。
“安若?”
她看了一眼秋天的小床,被子摺疊地整整齊齊,秋天卻不在。
這四合院裡到處都是專職照顧他的人,只要不是他在這裡哭,倒是沒什麼好擔心的。
安藝昕這麼想著,還是急匆匆出門看了一眼,看到秋天在院子裡和小餅乾在一起,才放心地回到自己房間。
安若的哭聲更大了。
“怎麼了呀?”安藝昕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很想要給爹地,可是……”
“我不要爹地了!”
誰知道她這一問,安若就嚎啕大哭,“我只要媽咪了!”
安藝昕心裡更愧疚了,“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呀!小朋友希望有爹地疼很正常,你看媽咪這麼大年紀了也還是希望爹地疼……”
“可是我連媽咪都沒有了!”
安藝昕:“……”
她哭笑不得地看著安若哭得那麼傷心,“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安若哭得上氣兒不接下氣,“你只要秋天了是不是!”
“沒有啊!我怎麼會……”
“媽咪還……不承認!你都……把秋天的小床挪過來了!”
安藝昕:“……”
好像完全沒法否認。
這時候,安然聽到安若的哭聲跑了過來。
安藝昕就像看到了救兵,趕緊對安然說:“你快點給她解釋一下……”
小朋友們之間互相溝通應該更容易一點。
平時都是這樣的。
而且看安然一臉平靜的樣子,應該沒有誤會。
安然走到安若面前,滿臉嚴肅,“不用哭了。早就告訴過你,別總是見人就抱大腿,見人就想認爹地。”
安若不服氣地抽了抽鼻子,哭聲倒是小點兒了,看起來是有幾分心虛了。
安然又說:“‘偷雞成蝕把米’。現在懂了吧?”
安若哭唧唧。
“爹地沒找到,媽咪也搭進去了。虧不虧?”
安若繼續哭唧唧。
“好了別哭了,反正你還有我。我也會照顧好你的。”
安然繼續拿著紙巾給她擦擦眼淚鼻涕。
“說話要算數!我好餓哦。”
“算數。小孩子說話都算數,不像大人。”
安然緊緊牽著破涕為笑的安若去餐廳了。
剩下完全凌亂的安藝昕。
所以這兒子也認定了她只要秋天不要他們倆了?
安藝昕可不能任由這種誤會發生。
琢磨了半天,對安若的啼哭攻擊心有餘悸,決定還是先找兒子聊聊。
趁著安若吃飯,安藝昕把兒子拉到一邊談心。
不等她說什麼,安然便滿臉凝重:“我知道秋天和我們不一樣。沒關係,媽咪要照顧秋天,我可以照顧安若。”
頓了頓安然又說:“我知道媽咪心裡還是最疼愛我們的。只是身不由己。”
安藝昕:“……”
怎麼這個懂事過頭的兒子也跟安若那個愛哭鼻子的小丫頭一樣讓她心塞呢?
“不過媽咪,你能不能給我一點錢?”安然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我還太小,還不能自己賺錢。”
安藝昕覺得哪裡不對了。
自己這個兒子,一旦說謊,就會不由自主地做些小動作。
只是他自己都一直沒有意識到。
安藝昕也從來不戳破。
反正都不是什麼大事兒。
她從來不覺得撒謊就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就是成年人,也很多時候由於各種原因言不由衷,何況是孩子。
但是今天因為這個話題特殊,她就覺得有些不同尋常了。
“這個錢我不能給。”安藝昕面色凝重,“不然我就真的成了拋棄自己孩子的壞媽咪了。”
說完,安藝昕就走了。
不過並沒走遠,找了個地方藏了起來。
安若跑了過來,急切地拉著安然問:“媽咪給你錢了嗎?”
安然搖了搖頭。
安若的聲音一下子就拔高了,“怎麼會這樣!你是不是說漏嘴了!”
安然哼了一聲,“才不是!我看是你哭得太假,讓媽咪懷疑了!”
“不可能!我明明吃了一整個紅辣椒真的被辣哭了!才不是假哭!”
安然嘆口氣,“算了,現在也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想想該怎麼辦吧!”
安若的聲音裡全是沮喪,“唉!婚禮怎麼會就這樣取消了呢?如果不取消,媽咪心情一好,肯定我們要錢她就會給!就算她不給,戚寒叔叔也會給!”
“現在說這個也沒用。戚叔叔又不在!”
兩小只沉默了片刻,安若又提議,“不然我們去問問秋天!他說不定有錢!”
“秋天又不說話,問了也沒用。”
安然雖然這樣說,還是帶著安若去了。
“秋天現在應該已經在車裡準備去幼兒園了,我們也去。待會兒找機會問他。”
躲在一旁偷聽的安藝昕滿頭霧水。這倆小家夥這麼挖空心思的要錢是想幹嘛?
幼兒園她是沒法跟去,但是秋天周圍肯定有影子老師,而且孩子們是不知道的,也就沒法兒躲開,到時候問老師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