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格外的平靜,顧修諶沒有再攔著秦舒不讓她工作,兩個人就各上各的班,平時在別墅也不怎麼說話,主要就是秦舒不想搭理顧修諶。兩個人一說話就是針尖對麥芒,都把自己氣的要死,然後再回到房間裡各自冷靜。
秦舒的心一直吊著,因為擔心顧修諶食言。而且她也不知道許墨庭現在是什麼情況,是不是每一天都像那晚這樣,只有在凌晨才能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
直到有一天早晨,秦舒正在吃完飯,突然就聽到一旁的電視機裡傳出了一個熟悉的名字:“……盛和集團已經迴歸正規,許墨庭也不復前幾天的疲憊重新意氣風發起來,我們期待著下一步盛和公司的發展……”
秦舒皺著眉頭緊張認真的放下手中的早餐看著電視中的畫面,許墨庭在盛和的大門前接受著記者的採訪,臉上的疲憊已經消失大半,只是眉眼間還藏著些許的憔悴。
如同心中的一塊巨石落下,秦舒閉上眼睛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怎麼?放心了?”顧修諶看著她的動作冷冷的問道。
秦舒出乎他意料的“嗯”了一聲,說道:“是,沒想到你動作這麼快。”
“嗤。”顧修諶嘲諷的笑了一聲說道,“那不然呢?我估計著如果我不夠快,你就該把自己給急死了,連帶著肚子裡我的孩子都不好過。”
秦舒挑了挑眉,調整好姿勢繼續吃起了早餐,一邊用刀子划著盤子裡的雞蛋一邊說道:“那還不是看顧總您,我再怎麼著急,您不動手不是沒有什麼用嗎?我們母子好不好都有你決定呢。”
顧修諶皺了皺眉放下手中的筷子說道:“許墨庭的事情我已經解決了,你不用再這麼陰陽怪氣的和我說話。”
秦舒頭也不抬的反問道:“有嗎?”
顧修諶氣結,乾脆靠在椅背上看著秦舒說道:“快點吃,吃完我送你上班。”
秦舒搖搖頭,說道:“不用,我自己可以去。”
顧修諶一直想帶著她去上班,但是她一直拒絕,今天也不例外。
顧修諶本以為盛和的事情能讓秦舒的心變軟,誰知道她對他還是這個樣子……
利落的從椅子上站起來,顧修諶一句話都沒有說,徑直走到門口拿起外套上班去了。
許墨庭感覺壓在自己肩上的一座大山終於消失了,盛和回到了正軌,他也結束了日夜顛倒工作不休的作息。
彷彿生活恢復到了平靜和從前沒有什麼差別,然而只有許墨庭回到家的時候才能體會到心中的冷清。
不管怎麼樣,秦舒還是離開了。
因為他而離開。
閒下來的時候他會很恨自己的無能,為什麼不能和顧修諶勢均力敵呢?那樣他就能保護自己的公司,保護秦舒,不讓她被任何人脅迫。
可是他沒有做到。
因為盛和的事情,白天他結束了許多的採訪,彷彿周圍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走到哪裡都有人,到處都是攝像頭和話筒。他用力維持著自己的狀態,不想被電視機以外的那個人看出他的疲態。
那個時候他雖然忙碌到有些焦躁,但是至少心裡是充實的。然而傍晚一回到家開啟燈,寂寞和冷清一股腦不由分說的湧上了心頭。
空曠的房間裡,安靜到他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再也看不到那個女人在這裡的身影了,許墨庭一個人做好了晚飯,聽著碗筷碰擊的聲音結束了晚餐,終於決定自己要去香嶺別墅看一看。
他日思夜想的女人正在那裡生活著。
算了算時間,秦舒應該已經下班有一段時間了,他開著車,頂著漫天的繁星,在暮夏微涼的風中帶著滿懷的心事,在香嶺別墅旁不起眼的角落停下了車。
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蟬鳴聲了,香嶺別墅的周圍都是各個品種的繁茂大樹,許墨庭的車子停在樹的陰影裡,清冷的月光透過樹葉在車上投下斑駁搖晃的樹影,他就那樣靜靜的坐在裡面看著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別墅。
秦舒現在在做什麼呢?
許墨庭發呆的時候這樣想著。是不是正在吃晚飯,還是在和阿寶玩耍,都說貓不老實,也不知道她的那一隻會不會更調皮一些……現在又在幹嘛?在和顧修諶說話嗎?還是像往常一樣看著書準備過一會兒睡覺?
他想了很多想了很久,直到別墅一樓的燈光熄滅,開著燈的二樓在黑暗中像是空中樓閣一樣漂浮著,許墨庭這才回過神來,有些緊張的盯著那一片暖光的燈光,他知道那裡是秦舒和顧修諶的臥室。
彷彿過了很久很久,車窗上樹的影子已經明顯到了極致,別墅二樓的燈光猛地熄滅了。
許墨庭突然就有些崩潰,彷彿這些天來壓在心底的一些事情都在燈光暗下去的一瞬間從心底破開屏障奔湧出來。
他用力的向後靠在椅背上,一時間車廂裡只聽得到他沉重的呼吸聲。
彷彿過了很久很久,他才睜開微紅的眼睛,發動車子慢慢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許墨庭有些慶幸明天不用急著去公司處理事務,他徑直走進廚房開啟冰箱,毫不猶豫的拿了一堆酒出來,然後走到了陽臺。
夜風冷冷的撲打在許墨庭的臉上,他隨意的在地上坐下,酒凌亂的擺在身邊,然後他伸出手毫不猶豫的開開酒瓶給自己灌了一大口。
酒氣一瞬間充上頭來,許墨庭順勢把手中的酒瓶往旁邊一甩,酒瓶伴著清脆的聲音破碎來來。
許墨庭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種衝動了。
彷彿是一種自己抓了很久不願放手的東西終於要離開,那種悔恨、無力、惋惜、痛苦、糾結、不捨的心情如同亂麻纏繞在一起充斥著他的心房……
他知道,對於秦舒他還放手了。
在車裡坐著的時候他想了很多很多,關於秦舒關於自己甚至關於顧修諶,他們三個糾糾纏纏無休無止,然而到最後受傷的只有秦舒一個人……
現在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顧修諶打壓他秦舒痛苦到夜不能寐,即使他說了讓她不要擔憂也沒有用。為了救盛和她又被迫回到香嶺別墅,現在也不知道狀態怎麼樣,但是一定是沒有在他這裡愉快的……
如果他放了手,相互糾纏的人少了一個,那麼秦舒只需要解決顧修諶就好了,他們兩個勢均力敵,只有自己彷彿是個拖累……
一旦產生了這個想法,許墨庭的心就像是關了許久的窗戶終於開了一條縫一樣。
他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然後看著遠處的夜空想道:我終於……終於要放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