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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鳳鸞殿裡,皇后高踞寶座,塗的鮮紅的豆蔻指甲,卸了金甲,配上玉白的肌膚,妖豔十足。

近來揚眉吐氣的日子過慣了,看什麼事都順心。

“桂嬤嬤,你瞧本宮近日是不是年輕了些許,這日子過的,有盼頭了。”

“娘娘說的極是,現如今那賢妃已經隨著聖上駕鶴西去,您作為一宮之主,已是全皇城最尊貴的女人。再者說了,娘娘何時不年輕美麗?”

皇后撫弄著受傷鎏金嵌玉的手鐲,某根神經被挑動,不悅的說道:“嬤嬤在說什麼?駕鶴西去?就憑她?也配!”

她坐起身,手肘支撐著扶手,高貴傲慢的神情被撕裂開來。

“便是死了,也不配和皇上相提並論!”

“本宮才是正宮娘娘,唯一 有資格和皇上比肩之人,記住了嗎?”

桂嬤嬤打了自己一嘴巴,立刻改口:“是,奴婢記著了,再不敢犯的。”

“我讓你做的事,準備的如何了?”

皇后舒坦了,另一個眼中釘必須即刻拔出。

桂嬤嬤有些為難:“回娘娘的話,太后如今身在法山寺,周圍有皇上派過去保護的人,奴婢沒敢輕舉妄動。”

“廢物!”

皇后多年來被欺壓的怨氣翻湧上來,好容易迎來出頭之日,曾經給過她羞辱的人,踩在她頭上作威作福的人,她都要一個一個收拾得乾乾淨淨。

“奴婢該死!”

皇后撒過氣了,也知桂嬤嬤向來忠心,於是親手扶她起來,那老奴受寵若驚。

“你不必顧慮太多,如今皇上已然歸天,再過三日便是太子登基大典,無論如何都不能叫她插手辰兒的大事。”

皇后手裡抓握著一顆福壽長生竹,葉片在手裡已經扭曲。

桂嬤嬤點頭應是,眼裡帶了很絕。

入夜,各宮內院人心惶惶,少有人敢在皇后的高壓統治下,喘口大氣。一隻十五人組成的小隊,趁著夜色向法山寺進發。

天光微亮之時,法山寺第一聲鐘鼓鳴響,僧侶們按往常的作息早起抬水劈柴。

昨夜,太后突發心悸,整晚難寐,遂找上安度貧尼將經論道,秉燭夜談。

天亮了還未離去。

三更天時,太后將起自己已故的兒子,言語裡滿是哀慼。

“皇家有時候就是個枷鎖,把你最心愛的東西統統捨棄,這世界也就清淨了。”

貧尼不甚贊同:“太后此言差矣,若心中無美好,怎知這世上何為清淨,何為喧鬧?凡事過猶不及,過往雲煙便叫它退散了吧。”

太后彷彿心有所悟,心結方解,忽見外間火光衝天,頓時大驚。

“何事發生?”

外面跌跌撞撞跑進來一僕從,渾身浴血。

“回……太后娘娘的話,有高手偷襲!外面……危險!”

說完,應聲絕倒。

太后花容失色,慌手慌腳,失了分寸。到底年歲大了,上了年紀總是怕死的。那貧尼手握佛主,腰掛浮塵,示意太后稍安勿躁。

“裡間有一條秘道,太后跟我來!”

不待太后多想,安度已經拉著她的手推了進去。

太后只覺渾身一震,腳腕處傳來劇痛,人已然是不見光亮了的。

安度整了整身上的衣襟,從容不迫的開啟院門,迎接她的只有滿院的血雨腥風。

“太后何在?!”

來人厲聲說道,帶血的刀尖對準安度額間。

“貧尼不知呢,施主若是誠信尋人,不會找不到的。貧尼整晚住在這講經室,從未看到太后她老人家出沒。想是你等殺氣太重,驚擾了也不一定。”

這話說的可是大逆不道了。

殺手哪裡顧得上主人命令意外的人物。

手起刀落,安度平和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也算因由太后,積了些陰德。若她不死,這些人也未必會放過這間屋子,她死了,也算盡力對太后的安危有了交代。

而那些人也果然沒有放過。

搜過三遍,殺手頭目皺眉。

“老大,並未發現太后蹤影。”

“給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那老東西剷除了,結果了,有你我二人兄弟的好日子!”

這句話,猶如濺入油鍋的水滴,砰然作響。

秘道的入口很快被人發現。

太后一隻腳赤著走在泥濘的山路上,這裡荒草叢生,常年未有人跡,看起來瘮得很。血,從腳踝處緩緩流出,被雨水沖刷的到處都是。

不到片刻,身後有動靜傳來。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訓練有素的飛鏢打中了太后的大腿,她跌倒在地面上哀哀悲鳴。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哀家可是大梁的太后!瞎了你們的狗眼,給哀家看清楚了再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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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

那人一臉刀疤,滿臉兇相。

開口便是挑釁,輕蔑至極。

“如今這天下只識得太子,我遵命皇后,也好叫你做個明白鬼,來世報怨別找錯了人!”

沒等太后作何感想,已然被利器橫穿咽喉,死相悽慘。

大雨還在滂沱下著,不同的是地上只徒留一具女人的屍體,還有滿地凌亂的腳印。

……

蒼鳴山,山澗小路。

傅玉珩攙扶著沈清婉,腳底的燎泡早不知道破了多少。

“翻過這座大山就是皇城,我腳程慢,可是苦了夫君。”

傅玉珩不許她這麼說。

“我已是無能至極,叫你跟我吃這種苦頭。若到了皇城,且先歇歇吧,最危險便最安全,你莫要再與我爭辯。”

清婉莞爾,知他心疼自己,也不多說,點頭便是。

二人從偏遠小鎮一路走來,其間的艱辛不可言說。身上的銀兩不日便要用完,皇城局勢混沌,十分不利,都是憂心忡忡。

“皇上,皇后擁立太子造反,您此去必定兇險萬分,若皇城裡沒有內應,我們並無出路。”

她擔心的還另有其事。

後宮欺壓皇后多年,一朝怨氣釋放,誰能保證那些妃嬪們的安全?不過是人的一念之間,清婉嘆息。

傅玉珩倒是沒再挑剔稱呼,只眉頭深鎖,心中思慮對策。

“依你看,該如何是好?”

清婉一笑。

“皇上早有定奪,偏叫清婉著急上火。那臣妾也不說,只做個一心一意伺候夫君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