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嫡，一直是歷朝歷代最殘酷的事情。
這是條成王敗寇的路，都是用鮮血鋪成的，所以即便知道司徒曦有這方面的意圖，他還是曾經勸說過他。
畢竟這是一條沒有回頭路可以走的路，要是真的走上了這條路，那就註定了沒有退路，只能不斷的前進，若時候退的話，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一直到他明白，不管自己怎麼勸說，司徒曦都一頭扎進去了，再也不願意回頭了，他才不得不跟著他一起走。說句老實話，他並不願意摻和這一趟渾水，但是自己跟司徒曦早就被綁在一起了，從自己認識司徒曦那一刻開始，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跟他是一體的，是分不開的。就算這條路自己沒有陪著司徒曦一起取走，在別人的眼裡，這都是一樣的，自己是逃不過去的。
既然決定走這條路，他們就開始做準備。
這條路並不好走，這中間會有很多的艱難險阻，甚至一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
所以一直以來他們奉行的就是低調。
在自己還沒有好足夠的本錢高調的時候，就只能低調，儘量的低調，把自己隱藏在眾多的皇子當中，越是低調，越是不顯眼越好。
他們一直都很明白，在這條路上他們還是落後的，畢竟那些人是自小就在皇宮裡，他們的背後都有人支援，但是怎麼都沒有想到居然開始的這樣早……
十年前……
是的，光是想到這個時間，司徒瑾就一身冷汗。
當年的三皇子，也不過十三四歲，在眾多的皇子當中並不出色，而且也沒有一個得力的母親，當時的凌貴妃，那時候還只是一個不受寵的凌美人，甚至連妃子都算不上，皇上一年都不會去看一次……
可是……可是這一切改變……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呢……”搖搖頭，司徒瑾不敢相信自己現在聽到的，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猜測的。
如果說三皇子和凌美人的處境怎麼突然間就改變了，那麼……那麼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凌戰！
對，凌戰，那個被冊封為護國公的人。
雖然當年那一戰之後，就沒有人在看到凌戰出手，而且他也對外宣城自己在捉拿北夷首領的時候手收到了重傷，再也沒有辦法使用武力了。可是……可是他還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偶像，不管這些年凌貴妃和三皇子怎麼樣囂張跋扈，所有人看護國公的眼神還是不一樣的，同樣也就不回去跟他們計較這麼多。
就算有人心裡不滿，也只能默默的在心裡唸叨，誰讓你沒有本事，沒有生在一個這樣的家庭裡？誰讓你沒有這樣一個爹？
是的，人家凌貴妃就是囂張，在皇宮裡不要說是皇后了，就是皇上都要小心翼翼的哄著些，畢竟人家的爹爹可是護國公呢，那個打敗了北夷，從此樹立了國威，讓四周的小國不敢有半點覬覦。
雖然這些年護國公是慢慢的老了， 但是人家的威望還在那，沒有人敢說他的半句不是。
就算是司徒瑾這樣出身的人，都把他當做偶像一般的崇拜者，那就更不要說外面的那些百姓了，在百姓的眼裡，護國公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只要有了護國公在，就不會有什麼問題，就算他老人家受了傷，上不了戰場了，但是只要他老人家在，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也就是因為這個，這些年皇后和太子才會過的這樣憋屈。
“看來……看來這真是一個巨大的陰謀呀……”不想不知道，仔細一想他才發現這中間真的還是有一個巨大的陰謀，他雖然跟太子殿下並不算熟，畢竟太子比他至少大了五六歲，等到他能到處玩的時候太子殿下已經開始讀書認字了，所以相比起來他跟三皇子倒還是比較熟悉的。
特別是小的時候，那時候的凌貴妃還沒有得寵，自然而然三皇子也就只是一個一般很尋常的皇子，不要說在太子的跟前了，就是那些個母妃稍微受寵一點的幌子他都不敢惹。
他還曾經好幾次偷偷的看到三皇子被別的皇子欺負。
三皇子的長相像了凌貴妃，雖然說算不上什麼角色，但是身上自帶一種柔弱的氣息，好像隨便說兩句話，他就會眼紅，眼圈一紅，就像是誰欺負了他一樣。
那時候大家的年紀都很小，越是看到他這樣就越是想要逗弄他，反倒弄得三皇子每天都可憐兮兮的。
這樣的情況一致持續了好多年……
當年三皇子跟現在的三皇子完全不一樣，而當年的太子殿下跟現在的太子殿下也完全不一樣。
這些年，太子殿下總是三不五時的生病，東宮你更是常年有太醫伺候著，即便是這樣，每每遇到個什麼變天的，眾人的心裡也就跟著不由自主的懸起來。雖然明面上大家什麼都不說，但是心裡卻是很擔心太子殿下會不會就這樣突然就沒有了。想到這個就想到若是太子殿下沒有了，那麼直接的受益者會是誰？
根本就不用想，那自然是三皇子。
這些年皇上對三皇子的疼愛，只要是個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特別是他看三皇子的眼神，跟看別的皇子公主的讓眼神完全都不一樣。
在三皇子面前他就像是一個普通的父親，但是在其他人面前，他首先是個君王，然後才是父親。
皇宮裡什麼都缺，就是不缺而在……
“主子，你怎麼了？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還是做錯了什麼？你要是不高興，打我一頓出出氣好了。”
這都好半天了，司徒瑾的臉色不僅沒有半點放鬆的意思，反而越皺越緊了。
他等了這麼多年了，好不容易等到一個對胃口的，一心想要跟著他好好的混呢，這會兒看著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鬍子心裡有些犯愁了。是不是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呀？
可是……可是他不是想跟主子坦白一下以前的事情嗎，說明白了以後自己好好好好的跟著主子幹呀。
“沒事，跟你沒有關心，我只是在考慮一些問題。”搖搖頭，司徒瑾望著眼前一臉緊張的大漢，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只能苦笑。
是呀，自己能說些什麼呢？
難道自己能把自己懷疑的事情告訴他？
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的事情早就已經成了定居了，而且但年那一仗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就算真的如同自己猜測的一樣，那麼也不是自己一個人可以去撼動的，這中間有多少人從中做了手腳？
就憑自己一個人，根本就不可能弄的清楚裡面的圈圈繞繞。
而且……而且這樣的事情自己要怎麼去跟別人會說，難道自己跑去跟皇上說：喂，皇上呀，你被你寵愛的女人和她的父親給跑欺騙了呀，你這麼多年都是寵愛了兩個騙子呀，真正的功臣其實另有其人呀。
不要說這樣的事情根本就不能說，就算是能說，又會有幾個人相信呢？
就連自己聽到都覺得是個天方夜譚呢，更不要說是皇上了，這麼多年來，他對凌貴妃以及三皇子的寵愛，還有對凌戰的倚重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這樣的事情若是自己跑去跟他說，那麼第一個沒命的不會是別人，可能就是自己了。
“主子，真的沒事嗎？”鬍子還是有些擔心，他剛才看著還好好的呀，怎麼突然間臉色就這樣難看呀？會不會是生病了呀？鬍子還真有些擔心，他們這種大老粗，天生天養的，就算是生病了扛一下也就過去了。
可是主子一看就是個細皮嫩肉的大少爺，人家大少爺生病了，可是很嚴重的。
“真的沒事，你也不要老是主子，主子的叫。我叫司徒瑾，以後你叫我……叫我少爺吧。”說實話誤打誤撞的遇上這樣一個人，司徒瑾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解決了。明明……明明這個人的功勳……就算憑他當年的身份做不到護國公，隨便一個爵位也是輕而易舉的，可是……本來他想說讓他叫自己的名字的，可是想了想，還是覺得這樣不妥。
畢竟……
“以後你就跟著我吧！”這樣的人還是放在身邊比較安全，好在他很少在京城活動，而且就算是在京城一般也是在自己的莊子裡，基本上不會回城內。再說一句過去那麼多年了，就算是遇上那些人的可能性也很小，萬一真的遇上了，也不一定還能認出來。
“多謝主……少爺！多謝少爺！”終於算是被認可了，鬍子很開心，激動的就要下跪，好在司徒瑾的反應快，一把托住了他：“我不喜歡別人跪來跪去的，以後不要跪了。”
是的，他確實是不喜歡別人對著自己跪來跪去的，就算是他的屬下一般也很少下跪，更不要說這個人……這樣的身份……
既然……既然司徒曦已經決定要走上這條路了，那麼跟那些人正面衝突也是遲早的問題……到時候……到時候這個人就成了最有利的證據……那麼他的身份勢必就會被所有人知道……
留著他在身邊是不得已而為之，若是真的只是讓他當一個尋常的屬下，那麼……那麼不僅對他是一種侮辱，對他身上的功勳更是一種侮辱……
內心裡，他很想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他，可是……
可是看著他滿臉笑容，很滿足的樣子，他又不知道該怎麼樣開口了。
自己就算是現在告訴他了，能怎麼樣呢？自己能幫他把屬於他的東西拿回來嗎？
不，不能，至少現在的自己是做不到的。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還不如不要告訴他，白白讓他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