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司徒曦一直站在旁邊，靜靜的看著，把一切都看在眼裡。
看著九娘用鋒利的小刀一刀一刀的在敏兒的身上切，那種感覺就像是在自己的身上切一樣，疼在敏兒的身上，他卻感同身受，好幾次差點暈過去，旁邊的大夫都看不下去了，好幾次勸說他出去。
可是他始終站在原地……
一直到九娘把匕首從敏兒的身上拔出來……
“噗呲！”
“快，止血！”
匕首在身上已經插了好多天了，大夫們都不敢貿然拔刀，只是一直在想辦法止血，做一些治標不治本的努力。
傷口和匕首都快長到一起了，九娘是切開了傷口才把匕首拔出來的。
匕首拔出來，一大股黑色的血液立刻噴了出來，泛著一陣惡臭……
頓時，九娘臉色大變，也顧不得看敏兒的情況，立刻接著檢查她的傷口……
而旁邊的大夫們也跟著手忙腳亂的幫著止血。
說實話，他們這些留下來的大夫都是司徒曦很信任的，而且自認為醫術也是很不錯的，但是這種切開傷口的治療方法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看著傷口就這樣血淋淋的被切開，所有人都嚇得臉色蒼白。
好在大家都是大夫什麼樣的傷口沒有見過，雖然有些心驚膽戰，但還是不得不說這個小丫頭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刀工他們真的是不敢比的。
只是這會兒匕首拔出來了，大家都松了口氣……
可是……
“該死！”
九娘卻突然大聲咒罵，而且臉色陰沉的嚇人，頓時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大夫們都跟著一驚，忙不迭的問：“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匕首不是拔出來了嗎？”
“是呀，是呀，小姐脈搏正常！”
“血也止住了！”
五六個大夫各司其職，都是按照事先安排的自己負責自己的事情，雖然人多但也算是有條不紊。
一直都有大夫在留意敏兒的脈搏和心跳，這會兒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而且匕首也拔出來了，不是應該開心了嗎？
怎麼突然間……
“正常？正常！你們……你們……”九娘的臉色瞬間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一把把剛剛拔出來的匕首丟給司徒曦：“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看！”
“這？這……”
本能的接住匕首，司徒曦的笑容凝結在嘴邊。
聽到匕首拔出來了，他以為……以為算是成功了……
可是……
目光落在匕首上，只見那匕首已經變成了黑色的……
整個匕首比原小變小了整整一圈……
“毒？”
他呆呆的抬起頭，第一反應是匕首上有毒！
要不然的話怎麼會變成這樣！
“司徒曦，你這個混蛋！敏兒是你害死的！”九娘忍不住冷笑到現在他居然說匕首上有毒，她真的不知道怎麼跟這個人說了：“這匕首在敏兒體內腐蝕了，你說……你究竟……究竟對敏兒做了什麼？”
是的，匕首腐蝕了……
她不知道這匕首是一開始就有毒，還是有人後來往敏兒傷口上弄了毒藥。
不過這些都不要緊……
反正……反正現在敏兒已經……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胡亂的搖頭，司徒曦只覺得腦袋裡一片混亂。
他真的不住地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了，敏兒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司徒曦，我把敏兒交給你，你就這樣……你就這樣對她？虧得她還把你當做家人！”
是的，她看得出來敏兒確實是把他當做家人的，她不是沒有問過敏兒要不要跟自己哦組，可是當時敏兒只是笑笑，說自己還要陪著哥哥呢，等哥哥以後不需要自己陪著了，她就會去找自己。
當時自己只是覺得司徒曦的身體不好，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掛了，也就沒有再繼續說什麼。
反正……反正當年是自己先放棄了她。
這些年她一直是跟著司徒曦的，她選擇跟著司徒曦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
“不，我不是……我沒有……噗……”
司徒曦慌亂的後退著，嘴裡不斷的唸叨，突然只覺得喉頭一緊張，一口鮮血吐出來。
一翻白眼直接暈了過去。
頓時所有的大夫都慌了，忙著上前攙扶。
“主子，主子……”
“快，快，把主子弄出去！”
“快，快去熬藥！”
所有人忙成一團，有幾個大夫的眼裡閃過一絲不認同，但是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
他們確實是不能原諒九娘做出這樣的事情。
但是他們心裡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畢竟敏兒……
這些年她跟他們也算是很熟悉的，這樣一個小丫頭，現在就這樣丟了小命……
“這……”
“你們都去吧，這裡有我就夠了。”
其他的大夫忙著幫敏兒清理傷口，但是心裡還是擔心著司徒曦。
畢竟體面地主要任務就是照顧司徒曦，要是司徒曦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話，他們這些人也都完蛋了。
特別是上次毒發之後他的身體還沒有恢復，這會兒又被氣的吐血了，也不種地會怎麼樣。
九娘也知道他們擔心著司徒曦，也就不再留著他們。
這裡現在有自己也就夠了。
只是……
“敏兒呀，敏兒，是姐姐對不起你！”
望著簡單的手術臺上躺著的敏兒，九娘心裡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揪著一樣。
為了順利的手術，她還換了麻醉劑，手術之前雖然給敏兒打了，雖然她昏迷了，但是她還是擔心她半路上醒過來，切開傷口對一個小丫頭來說也是很疼的，更何況傷口還很深。
但是……
明明外表看上去好好的……裡面卻……
“對不起，對不起，姐姐救不了你！”
眼淚會順著眼眶滑落。
是的，自己真是沒有本事，確實是救不了她了。
她的傷口外表看上去好像沒有什麼問題，可是裡面卻全都腐爛了，如果傷口淺一點，或者時間短一點，說不定還有救……
可是現在……
看著不斷的往外流的膿水，九娘心裡很清楚，不要說是自己了，就是……就是更厲害的外科大夫都做不到了。
在最靠近心臟的位置，那麼多主動脈都已經腐爛了……
好在這一刀距離心臟還有一點距離，要不然的話，說不定她根本簡直不到現在。
九娘心裡難受，埋怨司徒曦和司徒瑾的同時也埋怨自己：“對不起，要是我早點來的話，說不定……說不定！”
是的，要是自己早點來的話，早個三五天的話說不定……
眼淚大滴答大滴的落在敏兒的臉上。
許久……
“姐，姐姐……”
九娘好像聽到了微弱的聲音，她迅速低頭，只見敏兒努力的睜開眼睛，努力的伸手想要碰碰九娘的臉，可是……
小心翼翼的握著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在呢，在呢，姐姐在呢，姐姐在呢！”
“姐姐，見你……見你真好。”
努力扯扯嘴角，敏兒勾起一絲虛弱的笑。
這些天每次睡著她都覺得自己再也醒不過來了，她好想再見姐姐一面，好擔心再也見不到姐姐。
沒想到，沒想到真的見到了。
“嗯嗯，姐姐來了，姐姐來晚了，姐姐讓敏兒受苦了。你放心，有姐姐在，敏兒不會有事的。”
雖然知道她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可是還是不忍心告訴她。
這樣殘忍的真相。
她只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為什麼就要面對這樣殘酷的事情呢？
眼淚流的更快了……
“姐姐，不哭……”
敏兒努力的伸手艱難的幫她擦去眼角的淚水。
她的身體自己知道，而且……而且這些天她雖然大多數時間在昏迷，但是很多時候他們說話她還是能聽到的。
他們都是沒有辦法了，要不然……要不然哥哥也不會這樣緊張……
“嗯，嗯，不哭，不哭！敏兒也不哭……”
“嗯！”
敏兒點點頭，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姐姐，求你……求你救救哥哥，我知道……我知道你可以……用，用我的身體……就像……就像狗子哥哥一樣……”
當年九娘幫顧瑾瑜治療眼睛敏兒是知道的。
這些年她一直在想，如果……如果哥哥跟顧瑾瑜一樣也換換不好的東西，是不是就能變好了？
“敏兒！”
瞬間，九娘立刻拔高了語調，忍不住大聲呵斥：“胡說八道什麼！”
對，胡說八道。
在她看來蜜兒就是胡說八道。
她居然索要把自己的奇怪換給司徒曦！
“姐姐，我……我是……認真的……我知道，我……我不行了……哥哥……哥哥要活著……”
努力的擠出一絲微笑，清澈的眸子裡滿是祈求。
同時可憐兮兮的望著九娘：“這裡，這裡給……給天賜……天賜哥哥……他，他就能……就能活了……”
九娘曾經跟她說過徐天賜的事情，她一直記著徐天賜的心臟不好，如果能把自己的心臟給天賜哥哥，那他就能好好的活著了。
瞬間，淚水決堤了。
再也忍不住……
“你這個傻瓜，你……你胡說八道什麼！你要活著，你這麼小……亂想什麼！就算……就算要移植，那麼多人呢……輪不到你！”
對，如果自己真的同意做這種手術，他們自然能找到很多合適的供體。
根本就輪不到敏兒。
“姐……我……我想……我想跟哥哥……在一起……在，在他們身上……也是……也是活著！”清澈的雙眼眨也不眨的望著九娘，敏兒沒說一個字都很艱難，耗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自己的意願說清楚。
這些天她迷迷糊糊的時候一直在回憶曾經姐姐給自己講的一些當是自己聽起來很奇妙的事情……
最後她心裡有了決定。
就是為了這個，她一直想堅持到姐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