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也不想跟你繼續扯下去。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麼，也沒有心情去聽你亂七八糟的胡說八道！但是，有一點，現在九娘不知道，你一味的刺激她也就罷了。她只是把你當做病人，忍讓你，她不跟你計較，我也……但是，如果你繼續這樣過分下去，總有一天九娘會發現，到時候……不要怪我沒有提前提醒你……”
滿臉無奈，輕輕嘆口氣司徒瑾舉得作為兄弟，這麼多年的守望相助，自己能做到的也只有這樣了。
他明白敏兒對司徒曦來說也許很重要，或許……
或許重要到自己都沒有辦法理解的地步。
但是，敏兒的死，並不能單純的怪誰。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如果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任誰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敏兒送死。
可是，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年多了。
死了的人是死了，但是活著的人還要繼續過日子。
他這樣陰陽怪氣的，說實話，每天看著九娘被他耍的團團轉他的心裡非常的不是滋味。
“話說到這裡，其他的你自己好好的想想吧。”一邊是兄弟，一邊是自己喜歡的姑娘，這就是他的選擇。
同時也是對司徒曦的警告，如果他繼續這樣下去的話，總有天自己會忍受不了的。
“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在這裡跟我說這些個！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根本就沒有去權利這樣說！”司徒瑾的話深深的刺痛了司徒曦，他憤怒的嘶吼著，雙眼瞬間漲的血紅。
他以為自己不想想開一些嗎？
他以為自己想要一直這樣裝瘋賣傻的嗎？
他以為自己真的願意每天都這樣？
難道自己是傻子？真的不知道自己這條命就是九娘撿回來的嗎？
難道他真的以為自己事兒冷血無情的人嗎？
就是因為自己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清楚，所以……所以才會這樣難受，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因為……
因為除了這樣，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
一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邊是自己看的比自己還要重的小丫頭。
這一年以來，每個人都對自己小心翼翼的，甚至都不敢在自己的面前提到那個名字，好像提起那個名字就會讓自己難受一樣。可是他們怎麼會知道，自己擔心的是很快沒有人再記得那個名字，曾經那個給自己溫暖的小丫頭很快就會被所有人忘掉。就像當初，自己被人為的遺忘在哪冰冷的角落裡，那種感覺……那種感覺……
所以他才一而再的提起那個名字……
因為知道……知道這一切是她所謂……
所以自己心裡有著一道過不去的坎兒，計算心裡清楚如果她不這樣做，說不定自己早就死了，她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讓自己能有機會活下去。
但是！
即便是這樣，他也不會感激！
對，不會感激的！
自己的身體裡多了屬於小丫頭的東西，雖然這些東西能讓自己變得健康，能讓自己好好的活下去，不用再被那無情的毒藥糾纏，也不用擔心隨時隨地會沒有了性命，但是……但是自己還是不會感激……
每一次當自己想要告訴自己，忘記吧，忘記吧。
要不是因為她，說不定自己也死了……
但是……每次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那血腥的場面……
無法接受……是的，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辦法接受，沒有辦法讓自己接受那樣血淋淋的場面他怎麼也沒有辦法忘記，甚至只要想到自己試圖去忘記那血淋淋的現實，他的良心就會受到譴責……
知道她是為了救自己，所以自己沒有辦法真的對她怎麼樣。
知道她親手做下那些血淋淋的事情，敏兒為了救司徒瑾都已經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了……當時敏兒會突然對自己下狠手，他沒有意識到，沒能及時的阻止。後來三皇子突然下黑手，他還是沒有來得及阻止，一直到……
而這一切……
“你以為我這樣好受嗎？你憑什麼這樣自私的認為？要不是因為你，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敏兒就……明兒就……”雙眼充滿血絲，司徒曦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嘶吼著，同時怨毒的目光惡狠狠的盯著司徒瑾。
事情過去的越久，他心頭的困擾越是沉重。
原本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自己可以慢慢的看淡，然後忘記……
可是……可是時間確實是過去了，但是……但是這件事情卻越來越沉重，很多時候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快承受不住了……
他分明能很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體內有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甚至午夜夢迴的時候他總是能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不斷的在自己的腦海裡咆哮，這不是屬於自己的東西，這不是屬於你的東西……
對，明明不是屬於自己的，可是偏偏就是這樣在自己的身體裡。
可是i……可是自己卻莫可奈何……
甚至連質問的勇氣都沒有……
他承認自己是一個膽小鬼，膽小的都不敢去探查真相。
因為……因為他擔心……但是到時候如果真相……真的跟自己看到的是一樣的，而自己所看到的都是真的，到時候……到時候自己應該如何自處？
是把一切全都還給敏兒，跟著一起死？還是……
還是繼續……
如果只是繼續的話，那自己就算把一切都弄清楚，又有什麼意義呢？
到時候……到時候……
他很清楚，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到時候會有多少詭異的目光盯著自己。
說不得……說不得到時候那些人的目光就能把自己殺死。
是的，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殘酷，他又不是沒有見過那些殺人的目光……
光是想到，到時候自己會被人當怪物一樣看著，他的心裡就忍不住一陣心驚膽戰。
不，他不想被人當成怪物……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我也難受，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呢？你是我最相信的人了，可是……可是你……”
血紅的眼睛裡，淚珠不斷的滾落，司徒曦虛脫的坐在地上，無力的望著司徒瑾。
心靈上受到長時間的折磨，一方面是自責，另一方面是無力，還有一些是來自外界的壓力，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也不知道自己能怎麼做，這樣的情況下，他真的快要垮了，能夠堅持到現在，他自己都覺得是個奇蹟了。
說實話，他早就猜到了，自己的不正常遲早會被司徒瑾看出來的。
畢竟自己跟他一起那麼長時間，幾乎是一起長大的，自己的變化他是最清楚的。
能夠隱瞞這麼長時間，還是因為敏兒的死……
他覺得自己是因為敏兒的死，所以出現了心裡偏差，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可是……
“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我寧願死的是我……寧願死的是我……”緊緊的攥著心口的衣裳，司徒曦大聲的呼喊著，碩大的眼淚譁啦啦的滾落。
他有多久沒有這樣哭了？
好像自從懂事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了。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清楚自己肩膀上的責任，同時更加明白眼淚是沒有任何作用的，眼淚只會讓自己辦的更加的脆弱，除了脆弱沒有任何的作用。
可是現在……
“你……你怎麼了？你倒是說清楚呀，發生了什麼事情了？你說出來，說不定我能幫你呢！”眼看著司徒曦越發不對勁兒，司徒瑾不由皺起眉頭。
他現在的樣子是司徒瑾沒有見過的，記憶中他雖然自小就受到身上的毒物的困擾，常年臥床不起，無論是吃喝還是別的都要特別的小心，甚至不能像一般的孩子一樣玩耍，因為只要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但是他從來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就算再痛苦，他都能咬牙堅持。
那時候，曾經一度懷疑，他是不是感覺不到疼痛，因為……因為每次自己疼痛的時候自己都忍不住，每一次都會難過的流淚。
但是他卻能堅強的咬緊牙關……
很久之後自己才明白，他不是平安覺不到疼痛，而是知道就算是流淚也是沒有用的，既然沒有用那為什麼要哭呢？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自己開始慢慢的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緒，不在跟那個女人正面衝突，即便心裡恨得要死，但表面上依舊保持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在那些年月裡，自己跟他說是互相陪伴，也可以說是他教會了自己很多東西。
“你不要哭了，你倒是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過不去的難關，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一定會幫你的。”
對，只要有自己在，自己一定會幫他的。
緊緊的握著司徒曦的手，司徒瑾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他的手，比記憶中的要溫暖，原本乾癟的手臂也有了一些肉，可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感覺到了他身上無邊無際的絕望，這種絕望讓他感覺到恐懼和無力。
“司徒曦，你不要忘記了，我們是兄弟呀，有什麼事情你跟我說，我們一起面對。”是的，就是皇位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他都能逼著自己跟他一條道走到黑，這可是株連九族的事情呀，雖然說他根本就沒有九族，唯一算的上是“九族”的，也是他恨不得他們消失……
但是……這樣的風險都能一起承擔，還有什麼事不可以一起面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