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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黃符騰空,空中緩緩顯出了八卦圖。

這時,由於陰陽聚靈陣的運轉,李二姑娘幽幽地醒了過來。

“天師大人,您這是?”

李二姑娘環顧四周,輕聲問道。

方淼淼應道:“我在為你接生。”

李二姑娘一驚,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胸膛在劇烈地起伏著。

方淼淼拍了拍她的手,溫和地道:“別緊張,一會兒按照我說的去做。事已至此,他雖然鬼胎,總歸是你血肉孕育的孩子,你要堅強些。”

看著方淼淼清澈明亮仿若琉璃的雙眼,李二姑娘驚慌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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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地撫摸著腹部,柔聲道:“是呀,我要堅強些,我也是母親了呢?”

彷彿在回應她,在李二夫人手掌的位置,腹部微微地動了動。

李二姑娘驚喜地道:“天師大人,孩子聽得到我說話。”

方淼淼笑道:“自然,他是個好孩子,你們要一起努力。”

李二姑娘重重地點頭。

“多謝天師大人,我一定會努力的。”

方淼淼抬手,指尖靈動,在虛空中畫了一道引魂符,隨後推入了李二姑娘的腹部。

“天道清明,地道安寧,引魂符,去。”

鬼胎頓時變得躁動不安,李二姑娘只感覺腹部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立時傳遍全身。

她臉色慘白,冷汗如雨,難以難以忍耐地叫喚出聲。

方淼淼心中也是緊張,接生鬼胎,她這是破天荒頭一回。腦海裡,一邊飛快地回想著廣陽真仙留下的手札裡關於鬼胎的記錄,一邊鼓勵著李二姑娘道:“別害怕,深呼吸,放鬆些。”

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往下墜,李二姑娘緊咬著牙關,用盡全身力氣,順著那股力量擠壓著腹部。

李大人和李夫人在陰陽聚靈陣外頭來回踱步,聽著李二姑娘的呼痛聲,憂心忡忡,卻又無能為力。

驚雷盤腿坐在一旁,凝視著浮現在空中的八卦圖,神色木然,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李二姑娘整個人像是被從水裡撈出來一般,一縷縷的烏髮黏在她蒼白的臉龐上,她無力地搖搖頭。

“天師大人,我好累,我不成了。”

方淼淼眸光一緊,人鬼結胎,本就是有違天道。若是鬼胎遲遲產不下來,鬼胎魂飛魄散自不必說,李二姑娘的性命也保不住,這兩股怨魂血脈相連,只怕會同時墮入惡鬼道。

非常時刻,只能用非常方法了。

“李二姑娘,你再堅持一會兒,很快你就能夠見到孩子了。”

說完,方淼淼咬破了食指指尖,逼出一滴鮮血,鮮血在虛空中畫出了一道真君神咒,推入李二姑娘的腹部。

“九曜順行,鎮定乾坤,真君神咒,破。”

真君神咒是廣陽真仙方氏一脈獨門的鎮邪法寶,威力十分強大。

一陣巨大的痛楚席捲了李二姑娘,她的腹部如同潮汐般湧動著,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死死地拽著拳頭,悶哼一聲,只覺得身下猛然湧出一股寒流。

孩子終於生下來了。

方淼淼抱著這個蒼白的幾乎透明,渾身卻沒有一絲血汙,只被黑色霧氣縈繞的孩子,長長地舒了口氣。

孩子有一雙非常好看的眼睛,像是被露水浣洗過的黑曜石,晶瑩透徹。他看著方淼淼,菱角似的小嘴彎彎,露出了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

方淼淼心中動容,隨即嘆息,鬼胎孕育在半是死人的屍氣和死氣,半是活人的陽氣和精氣之中,先天不足卻又生性嗜血。一旦降世,它迫切需要養分維持自身,所以與他天然的血緣相連的人就是他的食物,對他最為滋養。

方淼淼擲出一張黃符,口中唸誦道:“天道清明,地道安寧,召喚符,鬼邪現身。”

不過眨眼的功夫,鬼邪帶著盛氣凌人的氣息,出現在李府。

她換下了五方元帥的袍服,穿上了一身碧色長袍,腰間束著繡白玉蘭花腰帶。烏髮梳成圓髻,只簪著一支鳳頭黑檀木簪。

“方天師。”

方淼淼將鬼胎交給鬼邪,必須用死氣和屍氣繼續溫養著鬼胎,這樣他就可以繼續存活,而不必殺人。

死氣和屍氣方淼淼沒有,只得召喚鬼邪前來幫忙。

鬼邪挑了挑眉。

“鬼胎?”

方淼淼點點頭。

鬼邪瞥了一眼已經奄奄一息的李二姑娘和因為鬼胎降世而欣喜若狂的驚雷。

她笑著調侃道:“方天師什麼時候成接生婆子了?”

方淼淼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快放出結界,要不然,他殺戒一開,這一大家子都不夠他塞牙縫的。”

鬼邪笑笑,手掌平攤,凝出一個透明的圓球,圓球越來越大,然後脫離了鬼邪的手掌,虛浮在半空。

她將懷裡的孩子往大圓球裡一送,孩子便被大圓球包裹住。孩子好奇地四處張望,似乎很喜歡這個新環境,“咯咯”地笑得十分開懷。

方淼淼將陰陽聚靈陣收回,將李二姑娘交給李大人,李夫人和李大姑娘。

“我用靈符維持住李二姑娘的生機,但符咒不是萬能的,即便能維持,也有個極限,她身上有傷,這我不會治,你們快去找大夫,別耽擱了。”

李大姑娘聽了方淼淼的話,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跑。

“我找大夫去。”

李大人和李夫人感激地道:“這一回,真是太感謝天師大人了,若不是你,只怕二姑娘她早就沒命了。”

方淼淼微微笑道:“不客氣,過程雖然兇險,幸而結果是好的。”

李夫人又問道:“二姑娘這般的,可是要坐月子?”

方淼淼一愣,這個好像廣陽真仙的手札上頭沒有寫,她猶豫著點了點頭:“要的吧,反正好好保養身子,也沒有壞處。”

李夫人連連點頭。

“是,是,小天師說得是。”

李大人和李夫人又輪番說了好些感激的話,方才吩咐人抬來春凳,指揮著抬起精疲力盡的李二姑娘回房。

方淼淼回過神來,便見驚雷站在大圓球跟前,愣愣地看著裡頭的孩子。

鬼邪湊在方淼淼身旁,壓低聲音道:“他是誰?一身厲鬼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