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師傅——”
興奮地衝過來的,都是王軍醫的小徒弟們,說是徒弟,卻已經是些行醫的老手了,只是曾經都是王軍醫帶出來,自是以王軍醫的馬首是僭,
“又搞到藥了,安千總,您可真是太棒了,您這是救命的藥啊。”
一個小軍醫對著安志遠,一副‘我最崇拜你了’的模樣,安志遠不太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他可不敢說這藥是哪兒來的,可心裡面,他是極感謝那個人的,這些傷兵,都是和自己並肩作戰的戰友,能把他們從死亡的邊緣救回來,對安志遠來說,那是最大的心慰了,而這份功勞,是屬於那個遠在千里之外的人的,安志遠卻只能把她藏在心裡,不能宣之於口,但這份感激,他會等到見到她的時候,親口對她說。
“你個臭小子,就你最能耍寶,快把杯子拿過來,我要兌藥了。”
王軍醫衝著他的後脖子拍了一巴掌,把他趕走了,剩下的幾個軍醫,也急忙去取傷兵的杯子,一會兒的功夫,杯子就齊刷刷的排好了,裡面也都倒好了半杯溫熱的水,王軍醫小心的拿著一支銀筷子,照著杯子上的名字,一一的點進藥去,有的只用一滴,而有的杯子裡,則需要兩滴,已經滴過藥的杯子,就會被珍而重之地端到傷兵面前,仔細地攪拌,然後看著他們喝的一滴不剩,其實,根本不用盯著他們喝,傷兵們都知道這藥有多珍貴,又有多神奇,他們喝的時候,都帶著一種膜拜的心情。
一輪藥喂下來,也用了一個多時辰,這還是好在,大部分的傷兵都能自己喝藥,只有幾個傷重的士兵,因為昏迷,需要軍醫們喂他們把藥喝下去,要不然,需要的時間還會長,
“師傅,內傷的士兵都喝過藥了。”
小軍醫來報,
“沒有落下的嗎?都檢查過了?”
就怕把傷重昏迷的落下了,因為清醒的傷兵會自己說,
“沒有了,那些昏迷的士兵,我們都是分好了人照顧的,沒有落下的。”
小軍醫顏色鄭重地回答,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兒,萬萬馬虎不得的,小軍醫已經去對過兩遍人數了,這才敢回來報給師傅聽,
“那把他們統一轉移到後面房間去吧,別忘了夜裡好好的觀察情況,如果沒有什麼不良的反應,明天開始,就給他們再喝些我配製好的那些中草藥,兩天的時間,應該就沒事了。”
大家可都是見識過這藥的厲害,喝過一次,幾乎就沒問題了,再喝兩天的草藥,也就是讓大家再休息兩天,增加點兒身體的抵抗力,至於有沒有效果,就各憑本心了。
“還剩多少?”
看著軍醫們往後面的屋子運送傷員,安志遠趁機問王軍醫,
“還有大半瓶呢,夠用了。”
要說這神奇的藥水,也真夠神奇的,對於平時最不好醫治的內傷,它的效果是最明顯的,幾乎是喝上藥就見效果,而且恢復以後,甚至比沒受傷之前更有活力,反倒是外傷,它需要兩到三次的塗抹,才可能完全好了,當然,經過它處理後的傷口,那是連塊疤都留不下的,這可是王軍醫拍馬也趕不上的效果了,
“那王軍醫就先忙著,我先回去稟報將軍了。”
安志遠確實急著回去見父親,要跟他彙報接駕的事情,還要跟他稟明藥水的事情,當然了,胸前的那封信,他也是急著要看的。
“安千總快去吧,我這裡您就放心,一切都沒問題的。”
王軍醫拍著自己的胸脯打著包票,已經有這麼好的藥在手裡了,如果自己再搞不定,那可真是太沒面子了,
“行,那我就先回了,你把這裡忙完,也歇歇,明天再給營裡那些輕傷的看看,如果需要用藥,也別省著,如果他們能快速地恢復,早點打贏這場仗才是重點。”,
臨要走,安志遠又囑咐了一句,
“下官記住了,安千總慢走。”
王軍醫對安志遠是很尊敬的,不說別的,單說他手裡有這種神奇的藥水,卻大公無私地奉獻了出來,就值得他尊敬,這藥若是捏在他自己手裡,輕輕鬆鬆就能換出個武夏國首富來,還不帶挨一點累的,所以,雖然平時跟安志遠嘻嘻哈哈的,但只要說到正事,王軍醫無有不從,再者,雖然安志遠從沒說過他的身份,軍營裡也沒人嚼舌頭,但王軍醫卻早就有了猜測,這個安志遠一定和安將軍有著什麼關係,不只是因為兩個人的姓氏,還因為,兩個人之間,有著一種莫名的氣場,但具體是什麼樣的關係,親戚或是朋友,他就說不準了,畢竟安志遠的軍銜,都是他一場場的用勝仗換來的,根本就沒給人留下詬病的藉口,別看他年紀不大,戰場上,也是個不要命的傢伙,還有他那個師傅,生猛得狠哪。
“安將軍,安千總回來了。”
來到安毅然安將軍的軍帳外,說是軍帳,因為長年在這裡駐紮,已經蓋了整齊的一片房子,只是,為了有軍隊的氣氛,房子外面,依舊罩了一層軍帳,卻沒想到,還有隱蔽的效果,這可是開始沒有預料到的,
“進來。”
軍帳裡面傳來低沉卻略顯威嚴的聲音,安志遠掀了簾子,再推了屋門,進到帳中,
“將軍!”
低頭抱拳,施了一禮,
“現在沒人,不用多禮。”
安毅然安將軍幾步走到兒子面前,看著兒子略顯疲憊的臉龐,有些心疼,卻沒在臉上顯露出來,
“父親!”
安志遠立刻改了稱呼,還是這個稱呼顯得親近,安將軍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這一路可還順利?”
看到二皇子直接來到了邊關的大營,安將軍就知道,安志遠跟二皇子談得並不順利,最起碼,沒有阻止住他到邊關來,但安將軍卻並沒有和二皇子深談,只是在他巡閱完列兵之後,簡單地交談了幾句,就安排他先去休息了,安將軍還是想先聽聽兒子的看法,雖然兒子來到邊關還不到一年的時間,但著實鍛鍊得不錯,加上還有個林子豪在一邊看著,不說戰功赫赫,可大仗小仗的也沒少打,目前為止,還沒吃過虧呢,這很不容易了,帶兵打仗,哪有人沒失手過一兩回的,只是,有些人失手,就再也回不來了,
“還行,就算順利吧,除了二皇子沒在五裡鎮留下來。”
“他為什麼沒留下?”
安將軍的語氣有些嚴肅了,這可是在接駕前,他留給兒子的任務,結果,安志遠沒完成。
“二皇子說他要親自到前線來,這也是兒子沒料到的。”
安志遠慢慢地捋著思路,
“我當時狠勸了,沒勸住,沒想到他會這麼固執,但透過和他的交談,我發現,他並不是像我們之前猜測的那樣,只是個養尊處優的紈絝,也許,他這次來前線,會帶給我們不一樣的感受。”
安毅然習慣性地摸了摸下巴,安志遠沒再出聲,他知道,父親現在正在思考,他也就靜靜等待著父親考慮後的結果,
“你都是怎麼對他說的?”
安志遠就把在馬車上對二皇子說的話,又簡潔地向父親複述了遍,順帶著,把二皇子曾經千里緝兇的事情,也原原本本地向父親說了,安將軍來了興趣,
“噢,竟然有樣的事情?這麼大的事情,竟然沒有人報給我。”
安將軍摸了摸下巴,又看向了兒子,安志遠就對父親點了點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是他客意隱瞞了的,如果他不想讓這件事情傳出來,那他一定有他辦法。”
“可他為什麼又把事情對你說了?”
安將軍追問了一句,
“因為他想得到我的信任,也想讓我知道,他來前線的決心。”
安將軍滿意地摸了下兒子的腦袋,小家夥長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而且,很聰明。
“你能想到這些,很好,確實是動過心思,認真思慮過了。”
看著面前已經快到自己眉眼高的兒子,安將軍很是欣慰,當初兒子剛來的時候,他可真是擔心死了,個子小小的,身子瘦瘦的,根本不像個十五歲的少年,已經過了十四歲的生辰了,轉年就已是及冠的少年了,卻還是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自己十三歲時,就已經跟著父親上了戰場,十四歲的時候,更是已經開始領兵打仗了,看著眼前似乎還沒懂事的兒子,他可真是犯愁了,更後悔自己曾經的心軟,本不想讓兒子跟自己受一樣的辛苦,哪曾想,竟然害了兒子,一個少不知事的世子,在諾大的京城裡,可不就是任人宰割的份,也就不怪兒子從侯府逃出來,一想到兒子能從侯府逃出來,安將軍又有些自豪了,看,終歸還是我兒子,身上流著我的血,自是不甘屈辱的,如果他還繼續留在侯府裡,保不齊自己回到京城時,還能不能見得到他了,安將軍的心裡沉了沉,想要傷害兒子的人,他一個都不能放過,現在只是倒不出時間而已,不急,慢慢來。
安將軍一直不知道,安志遠剛到半河村時的樣子,如果他在那個時候看到了安志遠,他可就更要慶幸,自己的兒子早早地從侯府逃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