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將軍把信重新接過來,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才抬起頭問林子豪,
“子豪,你跟我說句實話,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頭,她真能在二皇子要求跟她合夥做生意的時候,看出二皇子想要積錢的想法嗎?而且,聽她的意思,京外的那筆收入,應該大到無法想像,她竟然這麼輕易的就拒絕了,你覺得可信嗎?再有,她能從二皇子的為人,想到我們的安危,你覺得她有這麼強大的思維嗎?”
林子豪並不因為安將軍的話,而覺得他的想法不對,相反,他覺得安將軍的想法是正常的,作為一個將軍,一個軍隊的領軍人物,他必須時時刻刻保持清醒的頭腦,必須要對事物有個正確的認知,他要負責的,不單單是他自己的生命,還有他手下千千萬萬的士兵的生命,還有武夏國千千萬萬的百姓的生命,容不得他不慎重,只是,這次不同,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一個十二歲小姑娘的想法,都是不足為慮的,但是,那是因為你沒見過蘭凌雪。
“安將軍,可能我說讓您相信她,您會認為我太過草率,太容易相信人,但您想一想,一個只有十一歲的小姑娘,在一年前,從家裡身無分文,被淨身出戶,到現在擁有五家鋪面,五百二十畝地,一個京郊的莊子,還有一片即將買下來的三千畝京郊土地,這些還沒算二皇子要跟她合作的火鍋店,如果在這之前,有人跟您說起,您會相信嗎?肯定不會,可它偏偏就是現實,還有,以二皇子這麼精明的一個人,為什麼非要和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合作,因為,他看出了小丫頭的潛力,他知道小丫頭帶給他的,不只是三五萬兩的白銀,不然的話,他會拿一個京郊八百畝的莊子,去換一個合作的機會嘛,還是分給人乾股的那種,其實,只要您仔細想想,就能想透了,或者,您不是看不透,您之所以看不準,只不過是因為,她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罷了。”
林子豪也採取了平鋪直述的方法,我不給你想法,你可以自己去想,去體會。
“還有啊,她那個神奇的藥水,整個武夏國也不會再有第二份了,她製作的餅乾,為我們前面的戰事,提供了多麼有力的保障,而這些,除了她,還有人做得到嗎?我想是沒有的,將軍也不必太過為難,一定想要現在就弄個清楚,既然二皇子來了邊關,那就不可能馬上回去,這段時間,我們可以好好觀察,看看他是不是像小籃子分析的那樣,也許,他只是不待見個貧民丫頭呢,不願意跟她隱藏情緒,又或者,小籃子辦了什麼事情惹火了他,讓他壓不住火了,您也知道,別說皇室裡的人了,就算是高門大戶裡的公子哥,那也是有脾氣的,小籃子也說了,她跟二皇子的接觸很短暫,讓我們小心二皇子,其實就是讓我們自己觀察自己看,並不一定二皇子就是壞人了,她是怕我們把她的感覺代入,從而影響了我們自己對事情的感觀和理解。”
林子豪的這個分析很新穎,安將軍點點頭,也順著他的話開始往下想,捋著思路分析。
“你說得很對,小姑娘一直沒說二皇子這個人不可信,不能交,只是說他翻臉很快,也許他只是不耐煩應付一個小丫頭呢,咱們想想看,他如果真的生了小姑娘的氣,那讓她消失,也不過是馬上立刻的事兒,可小姑娘不但活得好好的,他還幫著她捎了東西過來,這麼一想,二皇子也許只是嚇唬一下小姑娘也不一定呢?”
越分析越覺得事情沒有自己一開始想的那麼嚴重,自己也是因為皇上突然派了二皇子來監軍,雖然是帶著援軍來的,但也是以前沒有過,這就讓自己草木皆兵了,
“子豪,你分析的很對,是我一開始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反倒矇住了自己的眼睛,既然已經理清了思路,那我們就慢慢觀察看看,也許,事情並不複雜,二皇子可能真是單純來增兵的呢,如若不是,那我們再想辦法對付就好了,在邊關,我們可是地頭蛇。”
這麼說著,安將軍的心算是徹底放下來了。
自己確實是想左了,小姑娘不過是好意提醒了自己一下,她既然沒把這個資訊透露給安志遠,那就是怕他不經事,想太多了,只是沒想一以,自己竟然也犯了這樣低階的錯誤,自己先被自己嚇著了,這還真是一次不一樣的經歷,這個小姑娘,自己有機會的話,一定要見一見,能讓自己亂了心緒的人,實在不多,
“還真是個機靈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誰會好命,把這個小姑娘娶回家?”
安將軍想著事情的時候,突然就冒出了這麼個想法,大概是覺得,一般的人,配不上小姑娘吧,
“丫頭還小呢,等過個一兩年,求婚的不把門檻擠破了才怪,人聰明,長得又好看,還會賺錢,最主要的是,人品好啊!這樣的女子,誰家不想求啊!”
安將軍就斜了林子豪一眼,
“話裡有話?”
林子豪嘿嘿地奸笑了兩聲,豎了個大拇指,就告辭出了營帳,志遠看丫頭的眼神,他可是看到了,丫頭也真是不錯,安將軍,錯不錯過,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軍營裡的混亂,蘭凌雪自是不知曉的,她之所以給安將軍寫了封信,也不過就是好心提醒一下而已,這些皇家呀、軍隊呀之類,距離她還是太遙遠了,她不過就是個農家小丫頭,摘摘菜,種種田,才是她該過的生活,對於現在的蘭凌雪來說,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好好的賺錢,努力地賺錢,賺多多的錢,為弟弟掙下一份家業,讓他以後可以不用為生活犯愁,只做他願意做的就好,潛意識裡,蘭凌雪還是希望小鋤頭,能夠不再圍著家裡的一畝三分地兒打轉的,她希望他能夠走出去,能夠看到更廣闊的世界。
剛剛把端公公送走了,蘭凌雪就被兩個爹爹叫到了跟前,
“閨女,說說,怎麼回事?這剛到京裡,我還沒開始辦正事呢,你這面倒是先見過人了,怎麼聯絡上的,我怎麼不知道你在京裡還有熟人?”
先發難的是李永泰,他剛才看著閨女被人領走,真是擔心得不行,閨女可是他給帶到京城裡來的,這沒頭沒腦地就跟著陌生人走了,萬一出了點兒啥事兒,可不是腸子都要悔青了,
“乾爹,你別擔心,是孟掌櫃幫我牽的線,在鎮上就說好了的,至於沒跟你和爹爹說,是因為這事兒原來沒說定,還想著到了京裡,先把這面的事情辦完,畢竟這面的事情把握大一些,等有時間了,大家再見見面看看,結果他們那邊出了點事情,著急出京,這才急著把莊子脫手的,這不,我就撿了個大便宜了。”
蘭凌雪把莊子的契書在手裡揚了揚,蘭二壯一把把契書抓在手裡,雖然他識得的字不多,但契書他還是認得,再看到裡面閨女的名字,竟然已經過完戶,上過衙了,這速度也忒快了。
“爹,本來我是想把莊子的名字直接寫成小鋤頭的名字的,結果我這面跟人一談妥,那面他們把契書都送過來了,我們先去看看莊子,爭取把地先翻了,暖棚先蓋好,等忙過這幾天,我們再找人把契書上的名字改過來。”
蘭凌雪指著地契上的名字,和爹爹說,
“改什麼改,本來就是你買下的莊子,你給小鋤頭留下的夠了,這個就給你自己留著,等到你乾爹幫你談妥了那三千畝地,也寫你的名字,留著給你做嫁妝。”
蘭二壯覺得,就算這樣,自己都有些偏心,村裡的土地、房子都是自己的名字,這些到了最後,都是小鋤頭的產業,而鎮上和縣上的鋪子,在買下來的時候,閨女就已經全都寫上了兒子的名字了,
“閨女,爹知道你為了弟弟的心意,但你要知道,男孩子,要讓他自己創出家業才算本事,你如果就這麼把什麼都直接交給他,我怕他沒了上進的心了。”
這話說得也在理,連李永泰聽著都直點頭,蘭凌雪也就息了改名字的這份心思了,反正,如果小鋤頭真的不行,自己再把產業轉給他也是一樣的。
“爹,你看這個莊子怎麼樣?”
第二天,蘭凌雪一大早就把兩個爹爹都拉到了莊子上,門房上,趙連清早早地就等在了那裡,
“大小姐!”
見到蘭凌雪的馬車,趙連清急忙迎過去,對著馬車打了聲招呼,並喊著門房開了莊子的大門,馬車直接駛向了馬廄的方向,
“閨女,你倒是先跟人打個招呼啊?”
因為並不是多遠的路,蘭凌雪就讓蘭二壯和李永泰跟自己坐了一輛車子過來了,
“他馬上就會跟過來的,剛才來不急打招呼嘛。”
蘭凌雪也有點不好意思,趙連清直接就讓車伕把馬車趕了進來,她確實是沒準備,她也沒想到,趙連清一大早就等在門房上,多虧自己性子急,來的早,不然的話,也不知道這位趙管事,要在門房上等多久,這二皇子的規矩,也著實大了些。
等到四個人下了馬車,趙連清也將將趕了過來,一看就是一路疾行,額頭上滲著些細密的汗珠,但依舊是風度翩翩,沒有半點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