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了一口氣,無視於他眸中的變化,慕容晴聲音清寒,一字一頓:“師姐御書房求皇帝賜婚,這其中雖有李世琛的把戲,想來,必是少不得大哥的計劃吧?有了師姐那麼一鬧,大哥必然進宮,如此一來,就能讓李世琛的細作在將軍府設計,讓天瑜看到我與趙子欣衣衫不整的躺在一起;而大哥進了宮,成功的讓皇帝看到你的面容,又讓他看到你身上的皇室胎記。”
這一切原本還沒想明白,直到今日見著李世琛背上有胎記,直到明白那胎記所代表的是什麼,她才恍然大悟;大哥不是那個被人牽制的人,他是那個冷眼旁邊,看著鷸蚌相爭,坐等收利的漁翁。
“透過大哥,皇帝是不是想起了母親?母親和他之間,有著什麼?雖然我不清楚母親與皇帝之間有著什麼,可有一點我卻明白,大哥看清楚了此時局勢,利用皇帝對誰也不信任的心理,成功的讓皇帝對你起了側隱之心。
皇后孃家勢力已侵朝野,單單是二皇子手中的兵權就讓皇帝忌憚三分,更別說皇后娘家人手中的兵權;幾個皇子,皇帝看上去偏愛於四皇子,可四皇子這些日子的動作已經讓他惱怒,敢在他死前覬覦皇位的人,皇帝都不會接受!所以,大哥的出現,很合時宜;沒有靠山,沒有後臺,只是一個身上流著皇室血液的皇子,還是一個不被人所知曉的,這樣的人,才能更好的掌握。
大哥利用皇帝的心理步步朝著那一位靠近,冷眼看著李世琛和趙子欣的爭鬥,冷眼看著李世琛和天瑜相奪;這一切,晴兒都能明白,畢竟,那些人與我們無關。
可是,晴兒所不能理解的是,晴兒和天瑜在回京城的途中,大哥為何一再的派人去殺天瑜?為何一再的製造誤會讓我對天瑜心存恨意?天瑜對我有苦難言,不是因為什麼詹採月,而是因為他發現,我最大的阻力不是李世琛,不是趙子欣,不是皇帝,而是我身邊這個最敬,最愛的人!”
字字珠璣,就似看清了他的每一個計劃;慕容修眸中放著異彩,看著她,就似看到了世間致寶。:“知晴兒聰慧,卻沒想到,晴兒竟是通透到了如斯地步!”
沒有被拆穿的尷尬,慕容修抬手拍了封泥,一口酒喝下,面上帶著明媚的笑意:“一個胎記,讓晴兒將這一切都看得通透,可真是聰慧到讓人無奈。”
“大哥對晴兒的寵愛,晴兒自是明白;既然大哥知曉晴兒心繫於天瑜,大哥為何要一再的設計於他?晴兒甚至在想,此時天瑜重傷,與大哥又有幾分的關聯?”當他再次飲了一
大口酒,慕容晴心底透著淒涼:“大哥是想置天瑜於死地嗎?”
“天瑜天瑜…”一聲冷笑,慕容修目帶冷光朝她看來:“晴兒可知曉,我只給了自己五年的時間!五年時間,我要培養自己的勢力,要從一個小卒爬到人人敬仰的位置。就在我滿心喜悅,準備回來讓你過上無憂無慮的日子之時,紫兒的信讓我崩潰;一個沈天瑜,將你毀了,他傷你,他殺你,你在沈府所受的罪,都該他死上千遍萬遍!”
“那是她在不知情之下!他不清醒,如何能怨他?”連她自己都不怨了,大哥又何必如此耿耿於懷?
“不知情?晴兒,你不要總是這麼天真!你為何就不想想,沈天瑜與母親毫無交集,他是如何與母親相識的?母親為何會信他?玉璽如此重要之物,他不交給殿下,何以交給母親保管?玉璽之事,我本是清清楚楚,何以母親要在信中說的那般清楚?那信看似寫給我,為何不說是寫給你看的?你能看清我的舉動,為何就看不清母親的舉動?”一手提著酒,一手撐著桌面,雙目透著恨意,望著她,就似在怨著她依舊天真。
被慕容修的話問住,慕容晴腦子瞬間空白;是啊,母親為何要將那些畫卷和信件作了嫁妝?為何沒有給她鑰匙?可是,這些又能說明什麼呢?那箱子是清羽開啟的,也是她自個兒發現的,這一切都跟沈天瑜沒關係!
見她面上晴晴滅滅,慕容修忍不住又是一聲冷笑:“你何不等沈天瑜清醒之後去問問他,當年他送給母親的箱子,可有備用的鑰匙?”
“那是母親請人做的箱子!那信是給大哥你的,那信上說是大哥會有辦法開啟箱子!”明明母親信上就是那麼寫著的,白紙黑字清清楚楚,難道大哥還要巧言給辨黑不成?
“既然是給我的信,既然母親有辦法將養著一個碧兒,為何不讓碧兒想法子給我送信?為何我連母親最後一面都沒有見著?”一連數個問題丟擲,見她變了面色,慕容修卻是毫不退讓,步步緊逼:“為何李世琛會對沈天瑜如斯忌憚?李世琛的本事那麼高,為何數十年才能將棋子插入到天玄、地黃?”
被他這些為什麼給問啞口無言,慕容晴沒有反駁的話語,最後只得蒼白一問:“這些與天瑜有何關係?他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一聲吡笑,仰頭又是一口酒飲下:“沈天瑜狼子野心,僅僅是一個大漢商局已然滿足不了他的慾望,為了將勢力往朝野延伸,便開始動起了別的心思;少師便是他所關注的人,他本事倒也大,皇帝將十年前的事抹去,卻也能讓他查出蛛絲馬跡;記得小時候你說過,一次去上香,路上遇到劫匪是吧?”
慕容修這一提,她腦子裡隱隱有些記憶,那是幾歲?她忘記了,只是隱隱記得一次去上香,在路上遇到了劫匪,一個大哥哥出現,將那些人打的落花流水;那事發生沒多久,大哥就去了邊塞參軍,而這事也逐漸被她淡忘,甚至於,她已經忘記了那人的容貌。
“沈天瑜利用母親接近少師,母親也是因為沈天瑜的訊息而助少師數次,母親中毒那次,也是沈天瑜告知母親訊息。”恨恨的握緊了拳頭,慕容修眸中跳著熊熊的火焰:“雖說母親的死與他毫無關系,畢竟是母親自己的選擇,可這一切若沒有沈天瑜從中作梗,母親又如何會不顧一切的去救人?”
聞至此,慕容晴手中的杯子重重落下,濺了滿桌的水。猶然記得,沈天瑜在半清醒之時,她曾問過,他說母親中毒與少師有關,當她再問時,他卻對此事三緘其口,始終不願多談;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沈天瑜自負,對詹採月一心相傾,獨獨沒想到,看似率真單純的詹採月卻是擺了他一道,讓他中了毒,還險些去了性命。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的計劃全盤落下,詹採月尋不到玉璽,還因此受了重傷,不得已之下,只得對沈天奇下手,中了情蠱,讓沈天奇對她生死相隨,言聽計從。
原本以為這一切到此就算是個落幕,卻沒想到,那個男人,那個狠心的男人,居然夥同寧千容將你嫁入沈府!可真是緣起緣滅,周始不息;兜兜繞繞一圈,最後你還是牽扯了進來。
母親最害怕的就是將你參與其中,卻沒想,不管母親如何努力,你還是被嫁入了沈府,你走的這一路,就像當年的母親,被動而無助!”
信仰瞬間坍塌是什麼滋味?或許就如此時的慕容晴,她相信沈天瑜,不管什麼時候她都相信著沈天瑜,可是今晚慕容修所說的一切,將她的一切信任都轟碎,世界一片昏暗,她看不到前方的曙光。
慕容晴的面色,蒼白中透著絕望,她甚至不敢相信,當沈天瑜半清楚之時,那種深情的眼神是在怎樣的心情之下才能演繹出來的?
“沈天瑜該死,因為他從一開始就在欺騙你的感情;趙子欣該死,因為他自負想要將你禁錮;皇帝該死,因為他對母親所做的一切;慕容岸該死,因為他不配…”
“他是我的父親!他是我的父親!”陡然出聲,慕容晴無助的發現,這是她今夜唯一能大聲反駁的話。
好無奈,好難過,心裡頭說不出的壓抑,就像是大雨過後的河流,明明就要決堤,卻沒有宣洩口,不知道那即將決堤的河水該往何處而去?
“父親?”慕容晴的反駁,徹底的激怒了慕容修,手中的酒罐啪的砸到地上,剩下的酒濺沾了地面,香醇的酒液濺到她裙襬之上,暗室內瞬間酒香瀰漫,似入了酒坊。
“你可知當初是誰將母親送到皇帝身邊的?凌清博是沒本事,卻不會在凌夫人和凌清博同時相保的情況之下還能讓母親被送到皇帝身邊!就是那個男人!就是你口中喊著‘父親’的男人,他的自私,他的無情,將母親推到了皇帝身邊;也是那個該死的男人,造就了我這麼一個雜種!
你不是很想問我是到底是誰嗎?你說呢?好歹也是醫聖的關門弟子,對於血脈相承這一點自是明白通透;你倒是說說看,為何我有著與凌清博一樣的面容,身體裡卻流著皇室的髒血?你說啊?你心裡定是在說著我是個雜種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