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改了旨意,這一正一側的位置再次調了過來;看著勤悠陽那一閃而過的張揚笑意,慕容晴一把將頭上的鳳冠給取下丟在地上。
冷眼掃向依舊跪在地上的玉兒時,轉眼看向李世琛:“這個女人,你最好給我好生的處置了!”
皇帝改了旨,將蘇如夢從正妃的位置降到了側妃,這惹怒了蘇如夢,直接將氣撒到了這一切起因的女人身上;李世琛點了點頭,還待開口,蘇如夢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踢開擋在腳邊的鳳冠,就這麼提了裙襬走了出去。
太子大婚當日,卻在禮堂之上犯的血光,太子正側妃二人再次調了個,側妃連禮都沒行完就走了,留下正妃和太子繼續行禮。
行禮之前,李世琛眯著指著玉兒:“來人,將這女人拉出去,亂棍打死!”
這是李世琛最大的怨氣!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女人,今日這一切都能正常的進行!慕容晴也能與他好好的拜堂,可是如今,這個婚禮成了慕容晴利用的手段,李世琛實在想不到,慕容晴居然冷情到了如斯的地步,就算與他成婚是作戲,可她卻是連如此一個作戲的機會也不給他!非得將這個,他憧憬了許久的畫面給攪的腥風血雨。
側妃一走,這個婚禮卻是不得不繼續,太子與正妃在繼續行禮,而此時的慕容晴卻是坐在喜房中換上了一身翠色衣裳。
桂枝躊躇的立於慕容晴跟前,看著她毫不顧忌的吃著東西時,想要開口說話,卻又不敢在這檔口觸了黴頭。
從正妃降到了側妃,也就代表著從今往後矮人一截;最關鍵的是,側妃昨日還帶了人將勤家兄妹打了一場;如今側妃心裡頭不痛快那是必然的了;想到從今往後就要受正妃的折磨,還得日日低著頭上茶受訓;桂枝一想到側妃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就要苦惱今後日子的難過。
作為側妃的貼身宮女,自然是隨嫁到太子府;主子不好過,她這做奴婢的也就好不到哪兒去;這還是太子寵著側妃,若是太子不寵側妃了,往後她這一主一僕的,可就是真的難活命了!
心中想著,桂枝再次為今後的命運哀嘆;也在此時,慕容晴將碗往桌上一放,起身來來回回的走著,口中不住的嘟噥。
“不成,我不能住在這裡!我得回宮,住在這裡,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那女人給弄死了!”
慕容晴嘴裡頭嘀咕著,桂枝瞬間似看到了光明;眸光精亮看向慕容晴:“主子說的是,主子可以去求求皇上,只要皇上同意主子再住到東宮偏殿,正妃也就無法對主子如何了!”
“對!你說的沒錯!我得去求皇上;明日一早便去!得在去給那女人上茶之前進宮去!”
得出這個結論之後,慕容晴面上那副擔憂隨之化去,再次坐到桌前,這一次就是面色平靜的開吃。
桂枝面色平靜,心裡頭也是計較了開來,看來得趕在皇上回宮之前去說說,側妃是必須回到宮中才行的!不然在這裡,是真的會死的!
一場婚禮,死了兩人,本該太子與二妃共同行禮,結果側妃在眾目睽睽之下甩了太子的臉,一個人走了;不管換到哪裡,側妃此舉都是犯了規矩,在皇家更是要受責罰的。
可是,怪就怪在,側妃這無禮之舉,皇上只是瞪了瞪眼,皇后只當沒看見,而那一向寵愛側妃的太子,此時只能規規矩矩的與那正妃行了禮,前面事兒一完,立馬就鑽進了側妃那喜房之中。
若說鬧洞房,眾人就是想鬧,也不敢鬧側妃的洞房,其一為側妃不管在官宦之中,還是在後宮之中,無一熟絡之人,今日側妃降了級,心裡頭不痛快,誰還敢去找晦氣?就連側妃那娘家人都是戰戰兢兢的在前廳強顏歡笑,沒敢去那喜房。
於是乎,正側二妃喜房之中的情形,那就是一個天差地別;正妃房中熱熱鬧鬧,側妃房中冷冷清清。
太子入喜房,首當其衝的就往那側妃房中跑去,沒曾想,這進去不到兩刻鐘,就氣沖沖的進了正妃的房裡,眼下有眼力的可算是看明白了,側妃這是恃寵而驕,自掘了墳墓!
話說李世琛快步走進喜房之時,桂枝低眉順眼的守在門外。李世琛手一揮,將所有人遣退了出去,院子裡沒一個下人敢呆著。
屋裡頭只得慕容晴一人坐在屋內捧著一本醫書看著,這本醫書是李世琛所給,說是醫書,倒不如說是毒志;慕容晴正靜靜的看著,手裡頭的書被人抽了出來。
“今日之事,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李世琛很憤怒,這份憤怒他也未加掩飾,只是那刻意壓低的聲音表明他還存著理智。
慕容晴抬眼看向惱怒的人,眼眸之中泛著一股嘲諷;他這是在發什麼火?來問她要什麼理?她與他只是合作,她做事,不需要向他請示,更不需要他的贊同;他該做的,只是本份的配合罷了!
她可不認為,她蓄意而種的同生蠱,是用來專治他耍小性子的!
“壞了太子與太子妃的婚禮,我很抱歉;不過我可記得當初太子死活要我將這婚事給阻止了,我還以為太子是不願意與她成婚的!”言下之意也就是,當初你要死要活的要我阻止這門婚,如今我很成功的將你的禍給引開,還讓你娶了嬌妻,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慕容晴那滿不在乎的態度,令李世琛眯了雙眼,一把拉了她的手腕,語氣之中泛著從未有過的複雜情緒:“既然都已經引開了,又何必將這場婚禮給搞砸?”
你知不知道,這場婚禮,是我所期待的?
這句話,他問不出來,因為他清楚,只要說出這句話,他的下場將比趙子欣還要慘!
趙子欣能用死來得到她的愧疚,得到她的心;而他呢?不用他尋死,她就會給他一個完美的死法,還能冰冷著眼看著他,告訴他,這就是他最好的結局!
“有搞砸嗎?你與那勤悠陽,不是從頭到尾的按規矩進行著?你們之間,可是沒有漏到一個環節!”相較於李世琛的情緒起伏,慕容晴依舊是淡淡的模樣。
她越是淡然,他越是不平,緊緊的握著她的手,開始口不擇言:“今日你將計就計對不對?你是如何知曉父皇的計策的?是不是那個霍全告訴你的?所以你連慕容岸也利用?還是說,你們父女倆合起夥來對付我的父皇母後?”
“你的父皇母後?”再次嘲諷一笑,慕容晴看著他握著的手腕:“我以為,你下一步的計劃就是要除去那個與你一母同胞的兄弟;再下一步計劃,不正是要挾天子以令諸侯?都準備篡位的人,還在我面前做什麼子孝母慈的戲碼?”
她拋棄了原有的身份屈於後宮,不就是為了讓皇后和皇帝,還有那些該死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嗎?這個目的,李世琛不是一早就清楚明白的嗎?
當初是誰讓她進宮的?當初又是誰告訴她會全力配合的?如今走到關鍵環節,他是反悔了嗎?
呵,也是,再怎麼說也是親生父母,再怎麼說也是親兄弟,這手足相殘,殺親噬父的事兒,他估計也是怕遭天譴的!
冷冷一笑,另一只手將他握著的指一根根掰開:“李世琛,你最好想清楚,你若不反擊,今日死的人就是你!還是說,你覺得你那敬重的父皇會讓你如此順利的娶了勤悠陽而不動作?”
抽回手,看著手腕上那圈印記,慕容晴淡然的倒了茶水慢慢飲著;紅唇與那白玉的杯壁完全的契合,令人看的雙眼輕閃。
片刻,她抬眼,似笑非笑的看向李世琛:“哦,忘了告訴你了,今晚你那三皇弟與逆賊密謀之事恐怕會被你那好父親發現,嗯,如果你不願意他就這麼去了,倒可以想想如何去拯救他!”
說到這,慕容晴又搖了搖頭:“哎,這到底也是洞房花燭夜,到底是該與嬌妻共度良宵呢?還是該出手助兄弟逃過一劫呢?哎,可真是難以選擇啊…”
“為什麼?為什麼你做這些安排都不與我說?都不曾與我商量商量?”雙手按在桌面,李世琛瞪著雙眼怒視於她。
“商量?”輕吡一聲,慕容晴迎上他那憤怒的眸子:“我該與你商量什麼?與你商量如何讓你的兄弟死於非命?商量如何讓你的母后死的悽慘?還是與你商量,如何讓你的父皇含恨而終?”
她恨皇家人,恨所有的皇家人!恨那些曾經參與害她母親,如今又害死了趙子欣的所有人!
哦,不,不止皇家人,因為她也恨自己!恨自己當初的優柔寡斷,恨自己當初的可笑自負!
如今,她不再茫然,她的意志很堅定!她要那些人全部死!一個也不能活!
可是,她要殺了是他是至親之人,她如何能愚蠢到與他商議?那不是她自尋死路嗎?
她要利用李世琛,利用他所有可利用之處;除此之外,李世琛對她一無所用!
她所說的,李世琛都明白。明白她對皇家的恨意,明白她要殺光皇家人的心;所以,自己對她,只是一個棋子,只是一個命被她捏在手裡的棋子!所以,他的興師問罪,只是可笑的無知!
明白說的再多也是枉然,李世琛轉身拂袖而去,獨留一陣暖香久久不散。
重新拿起桌上的書,慕容晴倒是心安理得的繼續看著,今夜,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那個將玉兒帶到太子府的寧水若,那個聲討她冷血無情的慕容雨,那個曾經算計貝南的三皇子,那個自持甚高,有先太子保駕護航的四皇子;這些人,今晚從三皇子開始,從寧水若開始…
這才看了幾行,開門聲再次響起,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被風吹來,令她眉頭微微一裹:“此時來此,可是有事?”
“剛燉了些補湯,給你補補身子。”來人聲音輕柔,就似那潺潺的流水,隨著他的靠近,一股淡淡的藥香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