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皇帝也是對如今大祁王朝貴族之間虐殺奴隸之風而不滿,所以前世才想要立生性純良的蕭蔚為帝。
她抿了抿唇,可惜,最終還是沒有成。
“丞相,本王見你舟車勞頓便不久留了。”蕭蔚先與謝鯤告別,然後望向神色淡定的謝姝蘇,不由微微一笑,“喂,你來送我!”
“啊?”原本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謝姝蘇一愣,一臉茫然地看著蕭蔚。
蕭蔚卻不等她反應過來就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往外拖去,揚聲道:“本王叫你,你就該恭恭敬敬地說聲是才對!”
謝姝蘇用力從蕭蔚的大掌下掙脫出來,不滿地皺了皺鼻子以示抗議:“可是奴家又不叫喂!”
“哦?”蕭蔚斜睨她一眼,“方才本王問你姓名你卻不回答,如今又怪本王叫你喂了,你這丫頭還真是麻煩!”
“奴家是陽翟謝氏姝蘇。”謝姝蘇直截了當地說道。
“謝姝蘇?”蕭蔚念了一遍她的名字,覺得有些耳熟,想了一陣子突然茅塞頓開,“你就是前些日子我大哥提起的那個謝姝蘇!”
謝姝蘇聞及蕭郅這個名字,心中突然有層陰雲遮上心頭,不由得蹙起眉道:“蘭成王殿下為何對您提起奴家?”
“倒也沒什麼其他的事情,不過是與父皇閒談間提到了陽翟謝氏的庶女才貌出眾。”蕭蔚並沒有察覺出來謝姝蘇的不悅,猶自還在說著,“我大哥從前從未提起過哪家小姐的名字,你可是頭一個,所以本王對你的名字有些印象。”
謝姝蘇心中十分不安,她咬了咬唇,道:“奴家不過是個普通女子,想必您記錯了,蘭成王殿下提及的可能是奴家大姐謝姝媺。”
“你是在質疑本王的記憶力嗎?”蕭郅的臉色不是很好看,而且他從心底敬重大哥,總覺得大哥應該取個天底下才貌最最出眾的女子,而不是眼前這個撒謊精。
而這個女子被自己大哥看上,竟然還苦著一張臉,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怎麼會呢?河間王殿下是文武雙全謀略過人的奇男子,奴家怎麼敢小看您呢?”
謝姝蘇雖然嘴上誇著蕭蔚,神色看起來卻明顯心不在焉。
蕭蔚從來沒有被女子這樣輕視過,氣得一把捏住了她的耳朵,惡狠狠道:“你這丫頭,這是與本王說話時該有的態度嗎?”
他的觀念中從來沒有憐香惜玉這個詞,謝姝蘇的耳朵幾乎被他扯了下來,痛得往日總是平靜的雙眸中也泛起了淚光,索性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蕭蔚痛得撒開了手,怒氣衝衝道:“你竟然敢咬本王!你屬狗的嗎?”
“殿下欺負人!”謝姝蘇懶得跟他再聊下去,她嬌嗔著跺了跺腳,匆匆跑開了。
蕭蔚不知所以然地看著謝姝蘇的背影,一陣風拂過,吹起了他一頭飄逸的烏髮。
他思慮片刻,朝身邊的侍衛道:“她怎麼咬了本王還理直氣壯?”
侍衛想了片刻,哪裡敢說是因為他對女子太粗魯的緣故,便巴結道:“是她不知好歹!殿下,要不要屬下將她抓回來給她一個教訓!”
蕭蔚展顏一笑,笑顏炫目,迷花了眾人的眼,他朝侍衛勾了勾手指,侍衛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忙湊著臉上前了,結果挨了結結實實一個大嘴巴子。
“本王像是會與女子計較的人嗎?”
侍衛捂著腫起來的臉欲哭無淚,殿下你雖然不與女子計較,但您長得就像個女子啊!這話他不敢說出口,只是擠出一個苦笑道:“是屬下胡說,請殿下不要計較!”
蕭蔚這才移開了目光,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手臂上的牙印上,道:“我們走吧。”
那一廂,謝姝蘇神色已經恢復了平靜,波瀾不驚,平穩地走在路上,蘭若捂著心口心有餘悸道:“小姐您怎麼敢咬殿下!嚇死奴婢了!”
“無事,殿下不是個心胸狹隘之人。”謝姝蘇淡淡道。
對於蕭蔚她還是有幾分瞭解的,他不僅生得像女子一般貌美,心腸也是難得的良善,雖然有些胡鬧,但是卻是個很好的人。
所以謝姝蘇並不怕自己激怒他,他不是會與女子計較太多的性子。
如雲揶揄道:“小姐,您雖然第一次見到河間王殿下,但是奴婢卻感覺您好像與他很熟悉,要知道小姐您平時對所有人都是拒於千里之外,怎麼對殿下這般口齒伶俐?”
“我只不過難得見到一個有趣的人罷了。”謝姝蘇佯裝發怒道,“你這鬼丫頭,如今連我都敢打趣了!”
“奴婢也只是覺得您見到殿下心情就變得很好。”如雲一點也不怕謝姝蘇發怒,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她知道小姐雖然對敵人下手狠,但是對於她們這些奴隸卻很和善。
嘴硬心軟說的大抵就是小姐這般的性子吧。
謝姝蘇嗔了她一眼,並沒有再說話,確實,她見到蕭蔚確實心情很好。
因為他們都是慘死在蕭郅手下的人,所以她對他頗有幾分親切感。
“見過小姐。”
就在這時,走過了四個婢女,對謝姝蘇躬身行禮。
謝姝蘇和善道:“起來吧。”
為首的婢女站起身子,朝謝姝蘇不卑不亢道:“回稟小姐,奴婢名喚芸香,是丞相給您撥的婢女,丞相將您安排到了踏秋樓,奴婢現在就帶您去吧。”
“勞煩姐姐了。”謝姝蘇臉上並沒有太大的驚喜,宛如聽到了一件平常的事情。
芸香心道,這位小姐還真是年紀小小就喜怒不行於色,比府中其他小姐們更有風采,只可惜終究是個賤奴出身的,到底矮了其他小姐一截。
雖然這樣想著,芸香的腳步卻如常,一邊走一邊向謝姝蘇介紹周圍的環境。
謝姝蘇淡淡地聽著,偶爾應個聲,好像沒什麼事情都夠令她慌了神。
很快到了踏秋樓,房間乾淨整齊,富麗堂皇,謝姝蘇率先走了進去,這才命如雲拿出金葉子賞給這四個婢女。
見到了金葉子她們才眼前一亮,喜笑顏開,沒有想到一個出身卑賤的小姐出手也這麼大方,這麼想著她們面上的笑意也真了幾分,道:“小姐,奴婢們分別名喚芸香、襲香、迎香、春香,除了我們之外,還另外有幾名掃灑丫頭,您有什麼事情吩咐我們便是了。”
謝姝蘇並沒有說什麼,蘭若知道她不想多費口舌,便道:“咱們小姐性格向來和善,但是也是有規矩的,別以為小姐是陽翟來的,便敢存了什麼齷齪心思!”
她語氣冷厲,眾人心中一顫,知道她是要下馬威,忙道:“奴婢們既然跟著小姐,必定忠於小姐!”
“罷了罷了,我這個人呢,向來不聽嘴上說的,只看實際做的,你們都出去吧!”蘭若揮了揮手,命眾人下去了。
謝姝蘇懶懶地捧起一盞茶:“現在越發有貼身婢女的氣勢了。”
“都是小姐教的好。”蘭若笑嘻嘻道。
如雲卻橫了她一眼:“咱們初來乍到的,你一開口就是教訓她們,若是她們生出了什麼不軌之心,咱們到底是外來的,難免吃虧。”
“若是有不軌之心,恐怕一開始就有,若是本分之人怎麼會暗中搗鬼?小姐,您說是吧。”蘭若不肯服輸,朝謝姝蘇看去討要個公平的說法。
謝姝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們,道:“你們說的都有道理。但是我懶得去感化她們或者是警告她們,敵不動我不動,你們現在只要記住,建康的人一個都別信就是了。”
蘭若如雲點了點頭,忙各忙各的了。
到了下午之時,謝姝蘇正在小憩,突然一陣喧鬧聲從外面傳了進來,她不悅地睜開眼,朝蘭若道:“外面是什麼聲音?”
蘭若咬了咬唇,道:“是府中的各位小姐們來看您了,小姐。”
“恐怕又要來找麻煩了。”謝姝蘇冷冷一笑,她坐起身,讓蘭若將些許凌亂的頭髮梳整齊才走了出去。
十幾個小姐們正在院中說笑,為首的正是謝姝敏與謝姝玥,見謝姝蘇出來了,謝姝敏眼前一亮,朝眾人道:“這就是咱們陽翟的那個姐妹呢,聽說出身賤奴,卻討得了大祖父的歡心,現在還能來建康與我們一同同住,真真是野雞爬上了枝頭呢!”
她的話惹得小姐們笑得花枝招展,全都用譏諷的目光打量著謝姝蘇。
謝姝蘇卻毫無羞怯傷心之情,她斜睨了一眼謝姝敏,不慌不忙道:“今日妹妹已經提醒過敏兒姐姐了,原以為你能安分幾日的,沒想到你又來,看來你還是沒長記性啊!”
她這話一出口,謝姝敏就氣得眼中冒火,這個死丫頭,自己還沒為了被剪頭髮的事情興師問罪,她竟敢這樣對她趾高氣揚地說話!
想著,她就衝上前揚起手準備打謝姝蘇,卻被謝姝蘇一把握住了手臂:“敏兒姐姐打我不要緊,只可惜我身子弱,你這一巴掌下來,萬一我被打出個什麼好歹,祖父可是會擔憂的。”
謝姝媺眼神一變:“你還敢拿大祖父來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