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簡拉著璐璐坐在一個涼亭裡,“彆氣了,他說那樣的話就是讓你生氣,你要是真氣著了,不是正中他下懷嗎。”
“我知道,”璐璐撫著起伏的胸口,“可是這口氣憋在這兒,我實在咽不下去,真想揍他一頓。”
齊簡笑了,“別鬧了,他那個大塊頭,你還打他。”
“我以前可不打他嘛,多少次把他揍得求饒。”說道這兒璐璐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但是很快就被陰霾所代替,“是啊,也是以前了,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苦命鴛鴦。
齊簡內心嘆氣,這倆個人,明擺著心裡有彼此,非要在這兒較勁。
“你們倆,到底怎麼回事兒啊。”楊婷婷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嘴。
“我們倆的事兒,比你複雜多了,跟你說了,也是給你添煩惱。”璐璐愛惜地摸著楊婷婷的頭,“去給姐拿點水來。”
明擺著是要支開楊婷婷,楊婷婷撇撇嘴:“老把我當小孩子。”
但還是乖乖地往屋裡走了。
“剛才二哥也跟我說了一點。”
齊簡告訴璐璐,就是想讓她不用顧忌地說。
“他?”璐璐冷笑,“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我都不想聽。”
“你真的不想知道?”齊簡故意挑眉問道。
“不是我不想知道,”璐璐看著齊簡,認真地說:“他這個人一根筋,我都能猜到他跟你怎麼說,說我忘恩負義,水性楊花,背信棄義,背叛了他的愛情。是不是?”
雖說沒有璐璐用詞那麼惡劣,但是內容差不多,齊簡就笑著點了點頭,“沒用這麼犀利的詞彙。”
“那我還真謝謝他。這些年他真長大了。”
“其實我也好奇,你當初為什麼要拒絕他?”齊簡看璐璐的臉色好多了,就試探著問道:“我知道那時候,你肯定是愛著他的。”
“你看看,你都知道的事情。那個傻子不知道。那個傻子覺得我不愛他了,你說他是不是傻出天際了???”
眼看著降下來的火氣,一提到章恭,就蹭一下的上去了,齊簡連忙安慰,
“別生氣,說出來就好。”
看著齊簡,璐璐嘆了口氣,“小簡,我跟你說是真的拿你當妹妹。不怕你笑話我,也不怕你瞧不起我。我原名叫王路,我爸是個殺人犯,聽說判了死刑,我出生之後就沒見過了。我媽是個坐檯的小姐,後來年紀大了,一身的病,都是我在照顧。我上學的時候,要一邊唸書一邊賺錢。我以為唸書,就能得到尊重,就能有錢照顧我媽,後來我發現根本不是。只有錢,有了錢才能解決這一切的問題。”
“後來你就去了酒吧打工?”
璐璐點頭,“然後遇見了他,你都知道了吧,他跟我在一起,替我遮風擋雨。我愛他,也感激他。他在我心裡是個英雄。後來,就跟所有王子與灰姑娘的故事一樣,他家裡人找到了我。”
齊簡忍不住笑,“是給了你五百萬嗎?”
璐璐也笑,“他們家是紅三代,說句嚇人的,那些人站出來你都覺得你在新聞聯播上面看見過。他爸就說了一句話,他們家不歧視窮人,但是他們家是有身份的人。章恭可以跟我在一起,但是他就永遠不能跟他們一樣,活在陽光底下。”
點了點頭,齊簡也總算知道了璐璐的苦衷。
哪怕璐璐只是單純的沒有錢,也都無所謂。
她複雜的家庭,永遠會成為章恭的弱點。不管章恭是要從軍還是從政,這些汙點,他背不起,他會被人一輩子戳脊梁骨。
“但是,”想到了剛才章恭的表情,還有他說的話,齊簡問:“你有沒有想過,他會不會領你的情。”
璐璐笑了,笑得前仰後合,笑得眼角都溼潤了,“我用不著他領情。他根正苗紅,我算個什麼。我可以不跟他在一起,但是我不能毀了他。齊簡,你懂不懂,我愛的是他這個人,如果他能好,跟不跟我在一起又算什麼呢。”
“可是,他現在過得並不好,這一切都只是你為了他好。”
“小簡,你也是個成熟的人。他不會為了我單身一輩子,現在或許不好,但是或許以後會好。可如果跟我在一起呢,就一定不會好。這麼簡單的機率學,要是你,你會怎麼選?”
璐璐說的很真實,就算章恭那個時候是真的愛她,可是誰能保證這個愛的期限。
如果真的這樣強行在一起,或許時間久了,兩個人就剩下互相傷害了。
“如果我們在一起得不到幸福,那起碼他能得到幸福就好了。畢竟,我本身就是一個不配得到幸福的人。”
拉過了璐璐的手,齊簡皺著眉,“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沒有什麼配不配,誰都不比誰高貴,誰也不比誰低賤。”
“我根本不敢跟別人說我的家庭,他們都會向看個異類一樣看著我。他們甚至都不敢相信,在那樣的家庭出生的我,居然能夠活到現在。他們嘴上說著同情,可是眼中卻都是疏離。我真的見過太多了,人性。”
“那你又何必,為了那些披著人皮的畜生而傷心?”齊簡雙手捧住璐璐的臉,她用手擦去璐璐極力想隱藏的淚水,“當你站的高了,那些畜生不還是來跪舔你?這個世界上七十多億人,你怎麼知道每個人都瞧不起你?跟瞧得起你的人交心,讓瞧不起你的人舔腳,這難道不是你一直堅持到現在的理由嗎?”
齊簡再懂得這種心情不過了,上輩子她一路摸爬滾打,就是為了能夠擺脫那些出生就強加在她身上的背景。
這輩子也是,她不會因為出身高貴就放棄努力,她永遠都是她自己。
不論低賤或高貴。
璐璐抱住齊簡,在她肩膀上抽泣,“我努力,會堅持希望。”
她拍著璐璐纖細的肩膀,“哪怕以後你的良人不是章恭,你也一定能得到幸福,只要你想。”
可是璐璐卻搖了搖頭,聲音混雜這抽泣,齊簡聽不清楚。
她好像是說:“如果不是他,幸福不幸福都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