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葉晟皓微微緊了指尖，想要握住她的雙手，擁住她的雙肩，想把所有的安全感都給她一個人，成為她的依靠。
“我明白，只是我想不到我們的感情會以這種方式收場。”江熙媛微揚下巴，把眼淚回收，“我欠他的情意，還了。”
說實在的，江熙媛的心並不是波瀾起伏，相反是很平靜，從在民政局江熙媛拒絕張博開始，她就知道這一天的到來是遲早的，只是她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而她之所以想要流淚，是覺得這麼多年的堅定意志，最終還是換來這樣的結局，是一種感傷和惆悵。
“有沒有想過，或許一直是他欠你？”葉晟皓輕攏指尖，臉色明顯深沉，口吻清冷問道。
那種欺瞞，佔有，從一開始便成了罪惡，只不過江熙媛思想單純，從來看到的都是善美的一面。
“嗯？”江熙媛側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在生活上他是虧欠你的。”葉晟皓重複。
“虧欠？”江熙媛輕笑一聲，嘆息道，“其實張博對我真的很好，只是交往沒多久，他就像變了一個人，要說真的虧欠可能就從那時候開始。他經常出入夜店，和無數的名模明星傳遍緋聞，白天工作應酬沒時間和我見面，晚上又要花天酒地更無暇顧及，我們兩個說好聽一點是在交往，是有了婚約的戀人，可實際上，卻連最普通的朋友也不如。”
葉晟皓默默聽著，心卻隱隱作痛。
“我需要的不多，只是想他陪在我身邊哪怕一小會兒，可這也成了奢望。”江熙媛握住雙拳，控制顫抖，“我真的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他？曾經是他不顧一切把我從一幫歹徒手裡救了出來，我所有的一切都給予了他，可從那以後，他卻再也沒有碰過我，哪怕正常的牽手，他都很是顧及。我真的那麼可怕嗎？如果真的那麼可怕，他為什麼又要奮不顧身來救我？”
真摯的情緒，看得葉晟皓眉心輕皺，“所以，你一直都不知道原因？”
江熙媛搖搖頭，“難道你知道？”
“我知道。”葉晟皓蜷著手指。
“知道？”江熙媛輕笑，“你要是為了安慰我才故意這樣說的話，我是真心感謝，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應該想著問你，你又不是張博，怎麼會知道他的想法。放心，我真的沒有想象中那樣脆弱，就這樣可能也是我和他之間最好的分開方式。”
“你就不好奇，為什麼張博從來不提從前的事嗎？”葉晟皓淡然勾唇。
“似乎是很怕這件事對我造成心理影響，所以他才一直閉口不談。”江熙媛回憶，“不過他的擔心也是多餘，雖然事發的時候有所心理壓力，但事後想到他的鼓勵我就自信了很多，也漸漸淡忘了那種恐懼。”
況且，她那時候被人下藥，幸好被張博救了，所以才沒有被落入虎口被踐踏。
這也是江熙媛這麼多年都不忍離開的原因，對她而言，張博就是她的男人。
“你真的這樣認為？”葉晟皓再問。
“難道不是？”江熙媛看著葉晟皓越發嚴肅的臉色，不解道，“你今天挺奇怪，怎麼會對這件事感興趣呢？還有，你怎麼就知道不是這樣的呢，難道你瞭解張博？”
江熙媛側過眼，注視著葉晟皓的側顏，就像是想要從他的臉上得到答案。
只是很可笑不是嗎？
這麼多年來她的疑惑，卻妄想從另一個男人的口中得到解釋，她一定是被張博要和林皖白結婚的突然訊息攪混了思緒。
葉晟皓卻沉吟片刻，淡淡道，“因為我是男人，男人瞭解男人。”
“真的嗎？”江熙媛看著他，打趣道，“那你瞭解你自己嗎？對待喜歡的人做出的選擇，都是出自真心的嗎？”
話一出口，江熙媛的心略微一沉。
她本是想開句玩笑，沒想到這個時候這句話出來，卻有一點像是在質疑葉晟皓的感覺，畢竟喜歡與否那都是葉晟皓的私事，怎麼選擇也與江熙媛沒有任何關係，說直接點，江熙媛有什麼權利去質疑呢？
“抱歉......”良久，江熙媛才隱隱不安的說了兩個字。
雖然葉晟皓也回應了沒關係，可他接下來降車窗點菸的動作，卻渾然代表了他此時內心的掙扎和惆悵。
江熙媛餘光落下，恨不得打自己兩下。
葉晟皓一片好心想要哄她想開點，可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說了那些話，如今抱歉兩個字也成了不足掛齒的東西。
其實，江熙媛不太明白葉晟皓為什麼幾次追尾，更看不透徹他眸光裡暗暗散發出來的是什麼光芒，只覺得這一刻的葉晟皓異常熟悉，又異常陌生。
在這之後，兩人更是一句話沒說，這是認識葉晟皓以來從來未有過的寧靜，江熙媛只覺得在這個空間裡突然覺得有些不安，她隱隱感覺到身側這個男人的情緒中，夾雜著絲絲傷感。
為什麼？
在提到張博和江熙媛感情的事，他的情緒幅度為什麼會驟變？
是因為江熙媛這不過腦子的話，讓他想起了曾經深愛的那個女人？
路上，葉晟皓給克里打了一個電話，大概是吩咐對方做好危機公關。
除開上一次被記者跟蹤後，江熙媛再一次感受到葉晟皓為了她的事所操心，心隱隱動容，卻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
事情爆發太過突然，像一記深水炸彈，激起千層浪。
張博公司會議廳早早被寧城大小媒體佔據。
現場架的架攝像機，開的開閃光燈，文稿記者便認認真真的在小本本上寫寫畫畫，生怕漏掉了一絲一毫的線索。
“請問一下張總，是什麼時候和林小姐發展的關係？未婚妻江小姐是否知情？”記者問題尖銳。
“江家勢力薄弱，這是您拋棄原配的理由嗎？”
“至今為止，女方並沒有任何回應，張總您這算不算是單方面解除婚約？會不會太不顧念舊情？”
“既然是要結婚，為什麼沒有見到林小姐的身影，是不是沒有臉面出來面對大眾？”
張博西裝革履，一個人坐在正中央，面對所有人的進攻面不改色。
“這屬於我的個人問題，與林小姐無關。你們怎麼寫我都無所謂，如果對林小姐進行人生攻擊，我會使用法律手段。”張博語氣沉穩，目光堅定。
“張總您這樣維護林小姐，就不替江小姐考慮嗎？把她置於風口浪尖，真的會心安理得嗎？”有女性記者看不過眼，即便江熙媛家族落魄人人喊打，但一個女人要承受這些壓力還是挺不容易的。
張博目光一沉，十指緊蜷。
他怎麼捨得......
即便是知道她的心裡從來都沒有他，他都捨不得讓她承受那些苦難。
這件事之所以要宣佈，正因為他太在意她，不忍讓她成為眾人口中談資，哪怕現在她上熱搜，可更多的都是因為同情，都是站她那邊狂罵張博無情。
對，就是這樣才對。
讓多有的輿論都放在他的身上，讓所有人的目光都從她身上移開，唾棄他，辱罵他，只要她不受到牽連。
況且，有葉晟皓在她身邊，她又怎麼會受到風浪。
那個男人，可是一直在暗地裡保護著她，哪怕是坐牢的時候......
“張總，請你談一談。”記者催促，“您這樣做覺得公平嗎？”
“沒有公平不公平，我們和普通人一樣也是感情動物。我和江小姐曾經相愛，甚至衝動定下婚約，可是這些日子的相處才知道兩個人的性格差別太大，不太適合相守一輩子，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張博定下神，面對鏡頭認真道，“江熙媛，如果你有在聽的話，我想對你說一句：對不起。我欠你的太多，希望你能重獲自由，找到新的愛情，找到那個願意保護你一輩子，願意為你付出一輩子的男人。”
現場安寧，無一人再答話。
良久，不知人群中誰說了一句，“渣男就是渣男。”
聲音很小，但卻足以刺耳！現場所有收音功能的機器也都收錄在案，直播的更是一字不差進行播放，所有觀眾都聽到了！
記者會很快結束，張博回到總裁辦公室的時候，看到林皖白正坐在辦公桌前，對著電腦默默流淚。
“值得嗎？”林皖白起身質問。“為了她，揹負一個渣男的名號，還恐怕會斷送掉自己的未來，你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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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假設不是早想過了。”張博語氣平淡。“為了我這樣一個人，纏上緋聞，恐怕還影響你以後的生活，又值得嗎？”
林皖白皺眉，聲音輕顫。“我林皖白做事不後悔，只是我想不明白，她到底有什麼好，能讓你這樣為她？”
“那我到底有什麼好，能讓你這樣對我？”張博勾唇，輕笑。
“......”一時啞口。
誇他的詞語太多了，可是真正的原因只有林皖白知道。
張博在她的心裡，從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再也驅散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