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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孃親,什麼是拍照?”不得不說,張未宴同志在聽話找重點這一方面和他爹一樣有天賦。

“拍...拍照就是一個人。”在兼職做幼師這幾個月裡,秦五丫睜眼說瞎話的功力依舊越來越深厚,這會兒聞言也臉不紅心不動,鎮定道:“從前有一個個特別特別厲害的畫師,名字叫就‘拍照’。”

“拍照大畫師?孃親,拍照大畫師是姓‘拍’嗎?”

“對,就是姓‘拍’。‘拍’大畫師畫出來的人都像是真的一樣,特別厲害。”反正也沒人拆穿,秦五丫堅定的點了點頭。

張未宴一臉認真:“那孃親能把‘拍’大畫師請來給宴兒做老師嗎?”

“這個......”秦五丫啞然,這個除非你娘能再穿回去。

“夫人,您找我?”正在秦五丫無計可施之時,碰巧了葉二娘由婆子引進了暖閣裡。

秦五丫第一次見葉二娘就好似見到初戀般可親,忙招呼道:“葉管事,外頭雪積的厚實,一路過來冷壞了吧,快些到火盆旁去暖暖手腳。”

說罷又對身旁的兒子擺了擺手打法道:“宴兒孃親要忙了,你去一旁找小寶哥哥玩去。”

“好吧。”張未宴這幾月早就知道秦五丫在與員工一起開會工作時千萬不能被打擾,否則會觸黴頭。這會兒雖有些不甘心,卻在見葉二娘進來後,也只能識趣的撿了自己的大作跑到一旁找秦小寶玩去了。

秦五丫見兒子退走,也是松了一口氣,當下看葉二娘的神色更和藹幾分。

直看的葉二娘一頭霧水,完全猜不透秦五丫此次叫她來暖閣的目的是好事還是壞事。

葉二娘在火盆旁剛暖了手腳,候在外頭的婆子便又引了負責日常用品採辦的大管事嚴嵩進了屋內。

嚴嵩身上穿著蓑衣,臉上腳上都是冰霜子且嘴唇微微有些青白,顯然是在外頭凍了許久的樣子。

秦五丫看著奇怪便問:“嚴管事這是怎麼了?”

嚴嵩聞言,賣好一笑。在婆子的幫助下脫了蓑衣,擦了手臉方才屈身回話:“夫人,是庫房裡的白燭不夠用了。嚴某的剛帶了手底下的打算下山走一趟,可沒想到北頭盤山路口處的積雪都兩日了還沒處理乾淨,實在無法嚴某就只能又回來了。”

說著嚴嵩微微抬頭打量了秦五丫一眼,似在看秦五丫的臉色。

見秦五丫面無表情,也看不出是高興還算不高興便又小心試探道:“只沒想到一回來就有嬤嬤傳話,說夫人有事找。這不嚴某還沒來得及換身乾淨的衣裳就過來了,原是怕夫人等急了,沒成想反倒在夫人面前失禮了。”

“嚴管事還真是會說話。”秦五丫挑了挑眉輕笑,饒有興致的看著嚴嵩作秀。

嚴嵩一愣,鬧不明白秦五丫的反映:“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嚴管事多心了,不過誇您呢。”秦五丫笑了笑。

片刻,秦五丫臉色忽然一沉,道:“誇您這話裡套話的本事話裡藏著話的本事學的不錯。

不過是出門一趟沾了雪粒子就能把自己往勞苦功高,忠心耿耿上套。旁人不知你今日走這一趟是做給誰看,只怕還當我這做夫人的做事專橫,不懂得體恤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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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嵩聞言臉色頹然一變,謹慎道:“夫人此話是何意?”

“何意?”秦五丫輕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以嚴管事的聰慧如何能不知我指的是什麼意思。不過是知道當作不知道,聽到也當作沒聽懂罷了。”

說罷,秦五丫也不管嚴嵩的臉色如何變化,只轉目問站在一旁的葉二娘:“葉娘子,內府的賬冊你這裡也有留底?”

“有的。”葉二娘點頭,從身側的佩袋子裡取出幾冊白線藍封的賬冊,問:“夫人要查什麼?”

“嚴管事剛剛不是說庫房裡的白燭費的厲害,想著急下山去採辦嗎?你便看看入冬後莊子裡每日白燭的用量,且與嚴管事算算,庫房裡的白燭都用到哪去了。”

秦五丫冷笑,指了指身旁的矮凳,示意葉二娘娘坐到自己身邊:“不著家,反正大雪堵著山道,嚴管事也下不了山去,葉娘子慢慢查便是。”

“是。”葉二娘也沒多問,依言坐下後便開始翻入起了賬目來。

葉二娘是跟在秦五丫身邊貼身做事的,為此記入賬冊的手法也是學著秦五丫一般喜歡將所有事項都按照大小類科目分冊分類統計。

這會兒葉二娘只略翻動了幾下,便很快在其中一冊小方冊內翻出了這近兩月來莊內所有白燭的用量統計來。

“夫人,都在這了,您可要過目?”葉二娘將查詢到的賬目遞到秦五丫面前。

秦五丫並沒細看,只隨手將賬目又推到嚴嵩的眼皮子底下,笑道:“嚴管事說話好聽,不如你替葉二娘念念,這兩月日莊內每日白燭的用量的是幾何?”

葉二娘記入賬本的手段隨與一般管事的有些差別,可賬面上的內容卻也是白字黑字一清二楚。

嚴嵩只低頭看了一眼,心下便是猛然一跳,不敢再去看秦五丫的面色,垂了眸子,扶著褂擺的手不知覺的顫了又顫。

秦五丫揚眉:“嚴管事,怎麼不念?”

嚴嵩依舊閉口不言,秦五丫也不心急,繼續問:“可是前頭說好聽的話說多了,現在覺得口幹?”

“無妨,我讓人給您上杯熱茶潤潤嗓子。”說罷也不再看嚴嵩的神色,秦五丫招了候在外頭的婆子暖了一壺白茶進來,親自動手給嚴嵩倒了一杯推到賬冊旁,輕輕一笑:“嚴管事,熱茶水來了。先暖了身子再看,也能看的仔細些。”

“夫人...我...我這...”嚴嵩抿了抿嘴想要說些什麼辯解幾句,可看著桌面上的茶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看來嚴管事是不想念了。”秦五丫勾唇,左手手指有規律的拍打著案几,踏出輕微的‘嗒’、‘嗒’聲。

即便是心再大,嚴嵩這會也知道自己這會是踢到鐵板了,當下不禁唇舌發苦,暗怪自己話多,原不過是想邀功,卻不想功沒邀到,反倒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葉娘子,既然嚴管事不想開口,你便替他說說:“單就昨日一日,整個山莊內耗費白燭的數目是多少?”

“回夫人的話,是七百八十三根。”葉二娘取回賬本,如實回答。

“那前日呢?”

“是七百三十六根。”

“三日前呢?”

“是七百四十二根。”

“自打入冬後,山莊內每日白燭的數量可有一日在八百根之上?”秦五丫抿了口茶水,不緊不慢的繼續問。

葉二娘搖頭:“並無。”

秦五丫放下手裡的茶盞:“這麼說,這兩月裡山莊內每日用去的白燭數目都是相差無幾的?”

“是,夫人。相差數目不會超過五十餘根。”葉二娘答。

“既然一日不超過八百根,那一月應該用掉多少根呢?”秦五丫輕輕一笑,伸手敲了敲嚴嵩面前的茶盞道:“本夫人數術學的不精,不若嚴管事替我算算?”

“是...是不足兩萬四...四千根。”嚴管事咽了口口水,低聲回了一句。

秦五丫繼續撥動著茶盞又問:“兩萬四千根白燭能裝幾個箱籠?”

“二...二十四個箱籠。”嚴嵩的臉色愈發青灰。

秦五丫收回手指,脊背放鬆,將整個身子隨意靠在脊背上,挑眉看了嚴嵩一眼笑問:“嚴管事現下可還記得臘月前,咱們山莊上最後一次進白燭的數目是多少箱籠?”

嚴嵩臉色頹然灰白,緊抿著嘴不敢再開口說話。

秦五丫看了葉二娘一眼,葉二娘會意道:“上月底,採辦處一共下山六趟,其中月末有相繼兩次是運送了白燭,一共六百箱籠。”

“哦?既然上月一整月,山莊內白燭的總用量還不足二十四籠,為何嚴管事卻前後讓人分別兩趟下山去採辦白燭呢?”

見嚴嵩依舊不開口秦五丫微微沉了臉色,冷笑道:“依照山莊內的規矩,內務消耗類物資庫存的數量必須是月消耗數量的二十倍。山莊內一月白燭的消耗量不足二十四箱籠,那麼內務庫房內白燭的庫存只要滿足四百八十箱便足以。

既是如此,嚴管事在臘月前先後遣人下山採辦白燭,且總數目超過六百個箱籠,這又是何故?”

“這是...是因為我怕入冬後,州...府下雪,萬一大雪封山,到時候只怕......”嚴嵩含糊其辭的替自己找著理由,卻因為一時太過緊張卻怎麼也說不清楚。

秦五丫冷笑,挑眉道:“嚴大管家是擔心萬一大雪封山數月,府庫內的原本的白燭存貨不足以支撐整個暮雲山莊撐過去?”

“是...是!”嚴嵩顫著舌頭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知道嚴嵩這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秦五丫也不著急,翻開賬本,緩緩唸叨:“十月初,採辦處一共呼叫車馬下山五次,其中一次就是採辦白燭,數量是四百箱籠。

十月初到臘月中旬,整個山莊內的白燭使用數量還不足五十箱籠。

臘月前,嚴管事又兩次遣人下山才辦了白燭六百箱籠,前後一共一千箱籠,除去用掉的五十箱籠,庫房裡理應還存放著至少九百五十箱籠。

九百五十箱籠,足足九十五萬根白蠟,還不足半月,嚴管事今日竟然又說庫房內的白燭不夠用了?我倒是想問問這九十五萬根白燭是真的被送上了暮雲山莊裡呢,還算送進嚴大管事自己的肚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