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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這張面孔,說不上哪裡算是絕色,但偏偏,一眼望過去,便讓人覺得動魄驚心。連雪鴞也被這容貌震懾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回頭看渙源,也是呆呆的站著。根本不知道魂魄飛到了哪裡去。

可以理解了,風塵所在的地方,那些閱盡千帆的男人們,看到這樣一張天真的面孔,那真是恨不能金山銀山都給她。有這幾分氣質就足夠了,何須美的精雕細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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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鴞不打算再看了,她吩咐渙源,“別發呆了,去幫姐姐拿東西。”

之前聽說過,這個名叫沙羅的女孩已經有二十多歲。但只看容貌,很輕易的就被蠱惑,會覺得她是個十二三歲,偷偷學大人盛裝打扮的小姑娘。

豆蔻枝頭柳梢頭的年華,別人只有一二年,她卻已經擁有了十年之上,要不然說是金山呢。

也就在心裡感慨幾句罷了。往後還要一路同行,對方是僱主,她是僱傭兵,雪鴞還是打算客氣點,就不對著僱主的容貌為人品頭論足了。

對她而言,其實最為重要的,也就是要把人平安送到,至於往後,沙羅這個人的將來會如何,也並不是她需要在意的事情。這個人既然可以從鴉島的風月場所脫身出來,那恐怕也不是易與之輩,不需要她來關心。

渙源對她說,這片航路不怎麼安全。南海是通商貿易的必經之處,海盜眾多。來往的商旅們也都不算善茬。至於帝都天啟,更是一個他始終以來都一無所知的地方。他自己還好,就是很擔心,沙羅一個小姑娘,怎麼走得了這麼漫長而又危險的航路。想到這些事情,就覺得擔心的不得了。

渙源其實並不擔心他自己的將來,他是手藝人,不管將來能到什麼地方,都能找得到容身之所。這天下可能不是處處都需要鑄劍師。但至少,鐵匠是不愁沒飯吃的,他就是擔心沙羅。

他去和沙羅聊天,問她將來打算怎麼辦。又很努力的幫雪鴞做雜事,去勸說雪鴞,要不將來把沙羅留在身邊吧。

他對雪鴞說,“我聽師傅說過,你在東陸那邊,是大貴族出身,有權有勢的人。如果你願意照顧沙羅的話,她到了東陸,就不用在顛沛流離了。”

雪鴞覺得渙源很傻。跟沙羅比起來,他倒是更像那個天真無邪需要照顧的人。沙羅從小到大見過三教九流看盡眉眼高低。而渙源,一直跟在師父身邊,除了鑄劍打鐵,別的事情恐怕是一概不知吧。就一個簡單的例子,當初第一次見面,雪鴞就知道,沙羅一眼就看出來,以男裝示人的雪鴞其實是個女人,而他們的另一個同伴,渙源不過是個孩子一般的小鐵匠罷了。因此她將魅惑男人的那一套功夫都收了起來,只流露出懵懂與純真。至於渙源,渙源現在還完全將她當做男人看待,與她商量這樣的事情。

雪鴞原本的打算,是留下渙源的。他的鑄劍術是跟鑄劍師學的。南海鑄造業確實不錯,工藝精密而又先進。留下渙源,對楚家軍有用,至於沙羅,那樣的女孩子在世家大族裡討生活,未免太屈才,況且她一開始就看出來了,沙羅是個特別有主意的人,自己的將來之類的事情,她恐怕是早有打算了。雪鴞也不打算干涉。

只是被渙源磨得心煩的時候,便應了一句,她說,“如果沙羅自己願意的話,我就把她接到我們家去,照顧她一生一世。”

有了她這句話,渙源又去跟沙羅磨。反反覆覆的講,說東陸世家是怎麼樣的錦衣玉食。將從船上客商那裡聽來的,道聽途說甚至莫名其妙的話講給沙羅聽。他以為所謂的錦衣玉食,就是穿著錦緞,用玉做得盤子吃飯。雪鴞在一旁聽著,幾乎要笑出來。

楚家吃飯是用普通瓷碗的,他們家裡人不講究。碗只要乾淨就行,無須多麼貴重。倒是聽說過,世家之中,悅氏好奢靡,又為了查毒的緣故,日常的食器都是白瓷鑲銀,玉的沒準也有,因為金玉做碗,是暴發戶的作風,也就只有悅氏這樣商戶出身的大族,才敢用這樣的器物,不怕人笑話。真正的世家貴族,不僅花錢,還要故意花在看不見的地方。比如寫字用的筆墨,泡茶的水,造房子地基裡的木頭,等等等等,不一而論。

最為講究的是白家,吃飯用越州產的天青瓷,素白瓷或者所謂的骨瓷,雖說不是玉,但比玉器還要貴的多。

所謂貴族出身,活的就是一個講究。說到細緻的地方,連泡一杯茶,都要取梅花上面落下來的雪,埋在地底下,放到開春之後拿出來煮水泡茶。其中細緻繁瑣的地方,簡直不計其數,又豈是南蠻地方出身的孩子能明白的呢?

別說渙源了,雪鴞自己也不懂。楚家倒是有大片的梅林,但從來不會費心費力去取雪花來做茶。在楚家人看來,還是折梅演武之後,架起爐子烤肉喝酒有意思。

但對另一些人而言,同樣的事情,就有不同的韻味在,對於楚家人來說,扛著大塊兒的,撒了香料,一層層滲出油香的烤羊腿啃起來是享受,對於另一些人而言,雪水煮著山頂上產出來的新茶,配淡到幾乎嘗不出味道的點心,就是意趣。

人生在世,找得到自己的意趣就足夠了。知道的越多,見識的越多,想要得到的也越多,到最終難免會生出悲劇。比如渙源,從前他的世界是很簡單的,或許也就只有鑄劍而已,而現在,他心裡多了那個女孩,他對那女孩的執念不夠深,因此眼下還試圖將女孩託付給別的人,若是有一天,執念越過界限,他試圖自己去愛那個女孩的時候,或許就是悲劇的開始。

雪鴞不大想去想太過於長遠的事情,但是她知道,那個女孩,與渙源並不適合。她與渙源相識的時間很久了,從她遇見那把劍開始。她覺得這個孩子不錯,另一個角度而言,理所應當的,她不大希望這孩子歸鄉這一程,最終收穫的都是傷害。

雪鴞白天不怎麼喜歡出艙房。因為她的模樣,其實也是有些引人注目的,之前僱傭兵的首領提醒過她,儘量不要太過於招搖。免得被被人盯上,徒增麻煩。如果非得要出頭露面的話,那至少得穿個夠大的斗篷,將人從頭到腳,都嚴嚴實實的遮擋起來。

別人最多是長得引人注目,雪鴞不同,她身姿挺拔如素劍,全身上下散發著利刃一般的殺意。如果不兜頭蓋頂的罩著,站在那裡,都會立即被身邊的人察覺到。

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不是好事。

雪鴞出走江湖這樣久了,也察覺到她這個人太過於引人注目而給自己帶來的麻煩。因此也漸漸變得審慎起來。白天都在船艙裡寫航海筆記,晚上才會出來在甲板上透透氣。

沙羅住在她的艙房隔壁,那是一個套房。反正沙羅有的是銀子,她包下來的艙房,除了有三間臥室以外,還有一個類似於書房的地方,有架子,有桌臺,甚至還有可以推開來的窗。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自己安全的考慮,沙羅也很少出艙房,偶爾出去,也是跟著雪鴞一起。

因為這個原因,雪鴞就很經常的在夜晚的甲板上看見她,見得多了,難免熟悉,偶爾還會交談一兩句。晚上出來的沙羅一般是不會化妝的,月光落在她的臉上,像是落在素淨的玉上面一樣,晶瑩剔透。若說容貌,她的確得天獨厚。

雪鴞問她,“為什麼想要去東陸?”

這世界其實很奇怪,東陸有一些客商,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非得要深入南蠻海,在最為危險的地方奔波,為了所謂的生意四處漂泊。而南蠻海這邊,卻有另一些人,想要去東陸,為了這個目標,不惜穿越海盜橫行的危險海域。甚至以性命為代價。

雪鴞從前聽說過,人是有根的,不管走到多遠的地方,根都扎在故土。但她所見過的很多人,似乎一生都在四海飄零。從來沒有看到哪裡有那個叫做根的東西存在。

會活的很苦的吧,她見過的,那些四處漂泊的人,確實看上去是沒有一個過的安穩的。

這樣一個美貌的少女,已經如此富有了,何處不可安身?又何故顛沛流離?

沙羅神色天真如孩童,她說,“我在鴉島,總覺得什麼富貴繁華我都見過了,可是別人告訴我,我所見的一切,與東陸的帝都天啟相比,都不值一提,他們說,帝都天啟滿地黃金,美人如雲。這世間不會再有那樣美麗而又華貴的城市。我出生在鴉島,所見的一切都來自鴉島,我不想等到我死的那一天,我所知的世界,還是只有鴉島那麼一點大。”

“就這麼簡單?”

沙羅點頭,“像我這樣風塵出身的女子,心思都是很簡單的,要金子就是金子,要珠寶首飾,那就是珠寶首飾。我喜歡所有好看的工藝品,他們說,這世上最精美的首飾,帝都天啟都有,最美味的酒家也在天啟,天啟有最好的一切,我想要,就去看看。或許你會覺得不足為奇吧。我聽人說,雪鴞姑娘你是出生在天啟世家的,那些你生來就有的東西,你當然不會覺得有什麼值得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