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嫣兒竟是慌了神,怎還真是沈元菁這個沒腦子的?莫非是沈元菁在騙她,與沈清染勾結一氣,算計了她一道.....
千萬種猜疑在呂嫣兒的心中流轉閃過,她微微一怔,反問自己——嫁入世子府的是沈元菁又有何不可?高低她要去做這個陪嫁的,沈元菁是個沒腦子的,或許日後她更有機會扳回一局。
“沈將軍,您還是當仔細斟酌一二的,令千金如今尚未立下婚約,與其是嫁個不知根不知底的,倒不如嫁至國公府來。”
國公夫人此時威脅之意更濃,出了這種“兩情相悅”的事,世間總要對女子更加刻薄。
“那便請國公夫人去廳中一敘了。”
沈淵硬擠出一絲在他硬朗的臉龐上不大自然的笑意,他不想因自己的一時低不下頭,便害了沈元菁。他正要為人帶路,就被沈清染叫了住:“父親,清染也想陪您一起去。”
“清染,此事無需你放在心中記掛的。”
沈淵斜了一眼此時仍是不足稱上安分的國公夫人,唯恐將沈清染也捲入其中,惹得心煩。
“清染如何能不記掛?”
沈清染哀傷地嘆了口氣,眼中自有傷情流轉讓沈淵為之動容,只是這片刻的哀傷實在是入不得眼底,差了些意思。
“元菁是清染唯一的妹妹,清染若不記掛元菁妹妹,又該去記掛誰?按說清染與元菁妹妹年紀相仿,有些事,清染也是能理解她的......更何況此時娘她還在照顧祖母,一來是支不開身,二來若是娘知曉了此事,不免要擔憂。”
這一聲唯一的妹妹還真是恨透了呂嫣兒,暗中責罵沈清染的確是不知好歹的,竟將她直接摘了出去。
“便依你吧。”
沈淵倒是被沈清染說服了,便繼續道:“為父先將夫人與秦公子請到廳中一坐,你先歇歇。”
“多謝父親。”
沈清染第一次有了種操縱棋局之感,其中快意不需人說,便知暢然。這幾人才剛離開,呂嫣兒就已經藏不住自己心中所想的小心思了。
呂嫣兒盈盈一笑,甜膩的喚了一聲“大姐姐”。
“嫣兒不回房去休息會兒?想來這事一時半會是談不完的。”
沈清染故意吊起呂嫣兒的胃口,果不其然,她話音未落,呂嫣兒就迫不及待的答覆道:“大姐姐,嫣兒也想與你一起去,好不好?”
“這......”
遲疑了會,沈清染方才回以呂嫣兒一個明媚的笑意,答覆道:“也好,我知你一心掛念秦公子,原是想與父親協商讓你做元菁的陪嫁,你二人日後能相互照拂是其一,二來你也可名正言順的與秦公子作陪了......”
呂嫣兒一時愣了神,她幾乎不敢相信這像模像樣的話是從沈清染口中說出來的。莫非是沈清染終於開竅了?
沈清染又是嘆了口氣,向呂嫣兒傾訴道:“其實我當初也不過是賭氣,才不願你嫁給秦公子罷了,可我細想想,我不該讓你受這麼大的委屈的,畢竟你們兩情相悅,我怎麼能破壞了你們的姻緣?更何況,你也是我的妹妹,我心裡也是記掛著你的好的......”
果然!呂嫣兒露出得意的笑意,確信了沈清染雖然甦醒後性情大變,但還是那個自己可以隨意拿捏利用的傻大姐!
“大姐姐,你可別這麼說。”
呂嫣兒迫切地攥住了沈清染的手腕,將原有心理準備的沈清染都嚇了一驚,又聽呂嫣兒激動道:“姐姐的心思,妹妹哪會不懂呢!當初確是妹妹有錯在先,妹妹從不奢望姐姐能夠原諒,只是如今知曉了姐姐並未因此而感傷,妹妹就放下心了!”
“你呀,便是想得太多了。好了,我要去尋父親了,你若是想去,不妨將梅夫人也一併請來,去和國公夫人商談婚嫁之事。”
沈清染和熙一笑,便將呂嫣兒哄的難以自矜,這便迫不及待的趕忙去尋呂梅了。
“你這兩個妹妹倒真是十分有意思。”
元宸這話無論如何聽都不像是夸人的,倒是將人貶到了塵埃裡。
“宸王殿下只怕是未瞧見過更有趣的。”
沈清染自嘲一笑。
“誰說本王沒有見過?”
元宸忽是湊近了幾分,曖昧的在人耳畔低語:“本王很想好奇,染兒應對這些人時,到底能生出幾副面孔?本王倒有些想揭下你的面具,瞧瞧面具下藏的是一張什麼樣的臉了.....”
“皆是皮面罷了。”
沈清染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嫌惡來,是了,她如今怎與那些她嫌惡的人一樣,戴了不知幾張厚重的面具。可身處紅塵中,需得權衡。
“便是今日瞧見了臣女有如此狡黠的心思,令人生怖的假面,宸王殿下也絲毫不嫌厭?”
“本王為何要嫌厭?”
元宸的嘴角勾勒出一絲不大顯眼的弧度,輕聲道:“比起留存一顆赤子之心化作一捧黃沙,倒不若是如此。人生在世,倒不是只有堅持良善任人宰割才是對,舉起刀刃護己,亦是無錯的。”
“宸王殿下說的是。”
沈清染便是於此時才會與元宸有些共鳴,並非是所有人生來就想步步為營,心甘情願的戴上一副副面具與人周旋;只是良善過後,唯餘無奈。
此事上,元宸大抵是與她有些近似的,生在天家,本就是生不由己,不懂規避人心,只怕是要成了旁人奪嫡登基路上的一尊枯骨。
“今日之事便是多謝宸王殿下了。”
沈清染努力剋制著心中難以自抑的感情,或許還能值得一提的,只有幾次相助的恩情了。
“你我之間,又何須道謝。”
元宸似是還要說些什麼,卻是欲言又止,停頓了良久,化作一聲:“畢竟本王是你的盟友,自然該全力協助不是?這日後也許還有什麼事,需要染兒來幫本王化解。”
“待日後,臣女定做您手邊最銳利的劍。”
沈清染應允道,既今生不能以真心相許,那她便做替元宸掃敵清賬的利劍,以加冕於身的龍袍作為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