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殿下，你真要去招惹那群人？屬下雖未與他們正面交過手，可聽聞邊關一脈這些以黑豹為令的殺手死士忽然多了起來，絕不是什麼好惹的人！更何況您此時還要養兵蓄銳，若是貿然惹上了這一夥人，只怕是不大好......”
雲國近侍所言顧慮雲逸塵自然知曉，否則他也不會提醒包蘭心那一句，至於能不能會意，那便要看包蘭心對如今風雨欲來的朝政瞭解多少了。
罷了，誰讓他眼窩子淺，心腸還軟呢？
“早晚也是要交手，倒不若早些摸摸底細，日後也好有些防備。”
雲國近侍不語，似在端詳雲逸塵的神色，雲逸塵孤傲的斜了他一眼，清冷道：“怎麼？你在懷疑本世子？”
“屬下不敢，只是.....”
“沒什麼只是。”
雲逸塵順起今日因閒散而垂下的髮髻，三兩下就將齊束成了幹練挺拔的髮髻，這才拿髮帶重新繫好，配上今日一身暗紋玄色金飾鍛衣，幹練卻不失貴氣。
“本世子今日便是去給你們來日的世子妃找回面子的，你在本世子身旁做事這麼多年，本世子一貫不喜歡旁人對本世子決議下的事說三道四的性子，你應當也已經知曉了吧？”
那近身侍衛錯愕的看了兩眼乘在馬背的包蘭心，心中似是想要多言，卻不敢多言。就如同雲逸塵所言，雲逸塵不喜歡旁人對他做下決斷的事說三道四，無論是多麼“為了雲逸塵好”。
他原本也不是近侍。
他原本只是雲逸塵從雲國一起帶來的侍衛中的一人，且還是最不起眼的那一個。他眼睜睜的看著雲逸塵可以心安理得的將某一個不對他心意的近侍以各種理由打發走，毫不心軟。
哪怕這個近侍心甘情願為雲逸晨拋頭顱灑熱血、哪怕這個近侍心甘情願的揹負許多陪同雲逸塵來到元國、哪怕這個近侍做起事來雷厲風行，能夠為雲逸塵分去大半的擔子。可是違背了雲逸塵的心意，就是違背了雲逸塵。
哪怕這個近侍一心都是“為了雲逸塵好”。
而他是勝在了有一雙嚴實的嘴，方才一直平安無事；他木訥的點了點頭，正要佩刀與雲逸塵一同前往，就聽雲逸塵道：“去把元宸給本世子找來。”
“宸王？您找他做什麼？”
雲國近侍更加木訥了。大抵是雲逸塵今日心情頗好，並未去追究雲國近侍多嘴的罪責，只笑說：“他的女人讓他自己救，本世子才不想摻和他們。”
“雲逸塵，你不會打算與本小姐同乘吧？”
包蘭心一想到剛剛在雲逸塵眼前哭的那麼落魄，連想辦法堵住雲逸塵的心都有了——滅口。還行讓她與雲逸塵同乘？
“沒辦法啊，本世子是乘馬車來到上陵的，小丫頭，你不會想讓本世子架著馬車陪你去救人吧？你也真是不怕顛簸。”
雲逸塵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可此時是包蘭心求他幫忙，他囂張一點好像也不奇怪，只是得意的連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那便是他的不是了。
“瞧你今日好像與平日不大一樣。”
包蘭心努力不去想自己身後坐著的便是雲逸塵，稍有不慎就會跌到他的懷裡，只好不停的嘀咕著些東西，緊繃的心思方才有所緩和。
“嗯？哪裡不一樣？平日裡是溫潤如玉，今日是英姿颯爽，讓你這丫頭開始垂涎起本世子的美貌了？那可不成，本世子豈不是虧的要死。”
雲逸塵這話更像是在挑逗包蘭心的，包蘭心果真是冷哼一聲，嘴邊唸叨：“平日裡瞧著就是臉皮挺厚的，今日便是沒臉沒皮了！”
見成功調笑到了包蘭心，雲逸塵不由得是笑了起來，輕聲自言自語道：“終究都是些假的罷了。”
山洞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氣，伴隨著熊屍酸腐的糜爛味道，沈清染只覺整個人都頭疼了起來。尤其是鮮血的腥氣，正毫無阻攔的向她的鼻腔中侵襲。
沈清染不再與一眾黑衣殺手僵持，而是在與怒由心生的烈周旋。
她早在上一次遇見兩人的時候，就已經覺得兩人的出現十分蹊蹺了，若是說街市中姑且可說一聲有緣，在上陵中說偶遇，除了雲逸塵與包蘭心，還能遇上第二對？
“你猜的不錯，傷了你哥哥的這劍上的確是淬了極為陰狠的毒，我沒什麼把握醫治，甚至醫治好了也可能是個殘廢，你也要治？”
烈點了點頭。
“那你如今在此禁錮著我又算什麼？我知道以你的本事，我未必能夠打得過你，可你哥哥也會因此而耽誤治療的時辰。如此，你也要在此看管著我？”
烈不語。沈清染總覺能培養出烈這樣的死士，多半是在培養的時候沒怎麼溝通過何為說話、何為語言，何為聽懂別人如何說話？否則烈也不會有這種足以能把她氣的七葷八素的反應了。
“左右你們是救了我的，你哥哥又是為了救我才負傷，我自然該還了這恩情，只是你是不是該交代一下你的來路，讓我安心醫治你哥哥？否則若是我剛醫好你們便想要了我的性命，那我該如何是好？”
烈仍是沉默，只拿一雙死寂般的雙眼盯著沈清染，沈清染只覺這雙眼很眼熟，像是叢林中碩大的蟒蛇看到了一隻剛好可以飽腹的肥兔子，並不在乎肥兔有幾兩肉，純粹的只是想讓這肥兔子斃命而已。
好純粹的殺意。
哪怕是此時渾噩痛苦的熾，沈清染仍能從他眼中看到斑駁的光點，正如是對來日的期盼，倒與他相較溫柔的性子有幾分相似；烈的眼中則是一片沉寂，只能看到層層墨跡覆染的黑。
黑到了極致，便只是黑了，除了一團什麼也看不見的黑，就什麼也沒有了。
“你若不肯放我去尋草藥，那我也沒什麼辦法，你看著他死在這便是了。”
烈此時終於有了點反應，卻是將沾滿血漬的刀直接架在了沈清染的脖子上，威脅道：“治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