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無人捧他的場，小二自知了這關子不是那麼好賣弄的，便也不再去吊二人的胃口，直截了當的解釋道：“今年羲言擂擂主的獎賞，不大一樣！”
“有何不同？”
“這往年的擂不擂主的，終究是個虛名罷了！最後也不過是仗著這名號在江湖中得人不心服的敬重而已，至多不過是被羲言閣尊敬著些，又有什麼大不了的？還不都是假的，哪能與今年的獎賞來比……”
連小二都對這些事看的十分透徹。
不過他看得都如此透徹了，竟還能對此次擂主的獎賞如此吃驚，那便說明此次的獎賞的確是有十足的分量的。
“羲言閣做什麼勾當的，二位貴客應當知曉吧？”
羲言閣是什麼樣的江湖組織，沈清染與元宸自然是知曉，稱一聲所作所為是“勾當”，的確沒什麼不合適的。
羲言閣涉及江湖各道之中，無論是買賣情報還是取人性命，哪怕是去偷些什麼東西，只要錢財足夠，都可成為羲言閣的主顧。
更有人說羲言閣與朝中命臣亦是有所勾結。
“自然知曉。”
元宸應聲道。
“知道在下便不與二位貴客解釋太多了，免得打擾二位休息！”
小二十分仔細的左右掃視了兩眼，也不知到底是什麼讓他嚇丟了七魂六魄，竟要如此膽怯，生怕些閒話傳到旁人的耳中，實在是仔細的很。
“今年這賞賜還真不是別的，就是這羲言閣副閣主的位置，甚至還能得閣主一個人情！您說這誘不誘人？專門來此湊上一些熱鬧的權貴，便是打的這個主意，您想啊，這若是成了羲言閣副閣主，日後行事豈不是便利了許多？”
“若是做生意的，生意場上有了對家，那還不好辦！甭說是什麼陷害栽贓的，就是想讓人捲鋪蓋回家種田，那也不是什麼難事，若是朝堂中人，那便更是有利了，若朝中有對自己不利之人，豈不是輕而易舉的就能託人除去？嘖嘖，真是好事，可惜我沒那個本事……”
小二惋惜嘆氣之時，忽然想起眼前二人似乎也是朝廷中人，當即十分識趣的止住了嘴邊笑意，將餘下的話咽回嗓中，客氣的向二人賠著笑意。
將燭臺遞了過去，小二便不再多言什麼了。
“您二位早些休息，若想看那羲言擂的熱鬧，便等後日早些起來，在窗邊就能瞧見！如果是著急趕路，那更該好好休息，才好趕路！”
送走了小二，沈清染方才向元宸無奈的苦笑，剛剛單聽了那小二一人嘮叨不斷，哪給她們分毫打斷的機會？
“小姐。”
清塵笑吟吟地看向了沈清染，以至於讓沈清染懷疑清塵從誰那學了些不該學的，一笑便是準沒什麼好事。
“怎麼了？”
“沒什麼事！”清塵話雖如此，但心虛二字漸漸從她的眉眼中浮現了出來，她只怕自己是裝不下去了，便向沈清染請示道：“小姐，清塵方才好端端的挨了那野蠻至極的什麼郡主一掌，如今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不知道能不能向您請個休，上外面透透氣去？”
“喘不過氣？我幫你瞧瞧便是。”
清塵一想起沈清染由粗如指節至細如髮絲的太始九針，登時臉色煞白，連連向沈清染擺手推脫。
“不用不用！您教給清塵的一些醫術，清塵到現在還記著呢，如果真有什麼事，自己便知曉了！哪還需要您如此費心？清塵、清塵就是覺得心中有股火順不下去，想起那張臉就有些來氣，所以想出去透透氣，也好散散心！清塵是覺得散了心便不會如此氣惱了……”
清塵越是掙扎狡辯，沈清染越是覺得這人準藏了什麼見不得她的心思，可眼見什麼也“逼問”不出，沈清染索性放她自己透透氣去。
“去吧。”
沈清染原本就對清塵的管制不甚嚴格，清塵如今又算是病人，她更捨不得苛責什麼。
“如果真有哪處不爽利的，早些回來找我為你診治，今夜天寒風驟，你也得小心別染了風寒，早些回房來歇下，可記得了？”
“清塵都記得了！就是出去喘兩口氣。”
沈清染淡淡地點了點頭，清塵便匆匆背身離去，臨走前，清塵留給元宸一個還需再接再厲的眼神。
清塵為元宸助威造勢的眼神，沈清染如何瞧不出？她心說自己命中忐忑，一個兩個的為了想出各種法子把她打包送給元宸，還真是都想瞎了心……
“宸王殿下可覺累了？冷不冷？要不臣女到樓下去為您叫些吃食？還是，還是臣女叫店家為您溫兩盅酒？”
元宸見沈清染突如其來的客氣，便隱約琢磨出了些端倪——這丫頭準又是有求於人，才會想著對他如此關切。主僕二人還真是相像至極的性子。
倒是還怪可愛的。
“有什麼事還需要瞞著本王不成？”
元宸輕點沈清染的眉心，以作沈清染算計他的“懲罰”，卻聽他又言道：“今年倒是恰巧逢上了好時候，如果只憑一己之力想去尋沈將軍，與大海撈針倒也無二，若真能借羲言閣的力，那便不一樣了。”
“小狐狸想的是不是這個？”
沈清染訝然於元宸竟分毫不差的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一時未曾留意元宸十分玩味的曖昧稱呼，連連點頭稱是。
多一個人總要多一分可能嘛，何況元宸武藝過人！
“本王也是如此想的。”
元宸才笑著應答，話音未落便眉頭緊皺起，向前重重跌去，沈清染勉為其難的將人接了下來，嗅著人身上醉人心神的檀香。
“分明未喝酒，宸王殿下竟同醉了似的，卻也不知仔細著些……”
沈清染感受著肩上的重量，輕笑三兩聲，正要打趣幾句好讓自己心安些，就聽元宸又劇烈的咳了幾聲，連她羸弱的肩膀都在隨之顫抖。
她知道元宸並不會無端的醉倒。
她只是不敢去細想，更不敢去試探心中所想的虛實，身後漸漸傳來陣腥人的鮮血味，沈清染的雙手又散出了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