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捧茶輕抿暖身子的雲逸塵聽了這話，口中的茶直接嗆到了嗓子裡，暗中也不知該說佩服還是什麼——眼前委屈唧唧的女人，已經為他們要除去的人下了毒了？
雲逸塵何止是感慨萬千，他只覺這事若是真的，他都該給沈清染跪下，求沈清染原諒他早前年輕不懂事的冒犯，饒他一條命……
“什麼毒？”
元宸已經替雲逸塵將他想問的問出了口了。
“記不得了。”沈清染摸索著身側，並未找見那釵子，只好耐心解釋。
“當初我想著入宮從秦太后身上做些手腳，便從師父那討了些藥丸和淬物件的毒，只是未想到會那麼早便用上了。”
沈清染輕笑道：“雖聽師父說只是他閒來除錯練毒的方子的，但除了他，絕無旁人能夠解得了，若我沒記錯，那毒應當是有幾日來抒發毒性的。”
話至於此，沈清染十分認真的掰著手指咕噥道：“若我未算錯，他應當還有三日左右的活路，正是他登基那一日，只有可能提早，絕無可能延後，自然，若是他提早一日暴斃了，那也是他命該如此。”
雲逸塵由心的打了個寒顫，揶揄元宸：“宸王殿下得妻如此，哪還需本世子借兵給宸王殿下？要不宸王殿下先把宸王妃借本世子回國去篡個位唄？”
他便是在雲國不得父兄待見，才被送到了元國做質子，有了謀反的心思也說得過去。
元宸只瞪了雲逸塵一眼。
他哪捨得？
今日姑且將自己傷成了這個模樣，若真遠了他眼前，那還得了？
“哭夠了沒啊？”雲逸塵嘖嘖促狹了一陣，便佯作不情願的牽起包蘭心：“哭夠了便跟我回去休息，再晚我可哄不動你睡覺了啊。”
那兩人的眼神充滿了深意。
“染兒便是為了給他下毒，才將自己傷成了這個模樣的？”
沈清染原本還覺無足輕重，至少將毒下在了秦方賢的身上，她也將命留了下來。
至少她還在元宸身側，仍能有這般撒嬌使小性子的機會。
但如今被元宸問道，沈清染竟覺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教了元宸那般久的該惜命，該陪她好好的活下去，如今自己卻拿性命去換秦方賢的性命，簡直活脫一個反面教材。
“是。”
沈清染膽怯的點了點頭，又否認：“不過也不全是，就……我是與他交手才傷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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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會讓他盡數還回來的。”
元宸帶著淺淺涼意的額頭覆在了她的額頭上，溫柔的像是一輪秋月。
“今日確是本王貪於勝負，於你疏忽，日後，本王會好好護著你的。今日的帳，本王也會替你討回來。”
沈清染輕輕點頭。
“只是……本王不需你拿自己的性命來換任何，只能是本王替你拿到想要的任何的東西，替你踏平前路，你只需開開心心的便好。不要再將自己碰的灰頭土臉，惹得本王心疼。”
元宸將她攬入懷，盡其溫柔：“本王確是萬萬捨不得。”
“知道啦。”
沈清染故作老練的安慰著元宸，腹中孩子似是也覺出了此時爹孃正是蜜裡調油的親暱，竟也要向兩人表示自己的存在，鬧得沈清染眼眶紅紅的。
她掩唇犯了會噁心，便失了大半的力氣，蔫慫蔫慫的。
沈清染感慨元宸身作男子，應當不懂她此時難熬，更不懂女人懷了身孕該是什麼滋味，只覺一半是豔羨，一般是傷情……
她瞥見元宸的臉色時，這人已經盯了她良久，皺眉擔憂道：“本王突然有些猶豫該不該要他了。”
“誰？”
沈清染一愣，看著元宸面不改色的指了指她隆起的肚子。
她一下子就被逗了笑，反問道：“如今怎麼又不想要他了？早前不是還挺高興的。”
“怪討厭的。”
元宸十分認真：“如今便讓你難受成了這個模樣，生下來還了得？”
“那也是你兒子！”
沈清染因元宸笑得肚子疼，隱約覺得多半是肚子裡的孩子在抗議元宸的嫌棄，還未來得及替他多教訓幾句呢，便被元宸輕輕擁在懷裡。
“他應當是想本王抱抱他。”
沈清染只覺眼前人才是個孩子——元宸明明就是在抱她。
“趁他小便該多教教他，讓他懂得些道理。”元宸認真道：“得讓他知道他娘是本王的。”
沈清染輕笑著，也不知腹中的孩子隔著她，覺沒覺出他爹的酸味……
翌日。
沈清染今早，是被咕咕響的肚子，還有甜粥的香氣喚醒的。
元宸很有耐心吹涼甜粥，一口口餵給沈清染，卻唯獨沒有耐心聽雲逸塵嘮叨那些排兵佈陣，硬生生將人晾了半個時辰。
聽雲逸塵嘀咕包蘭心總要睡到日上三竿，故而他獨自坐的有些寂寥。
時而閒的想要抓蒼蠅，頗為好笑。
元宸替沈清染吹溫了最後一口甜粥，將湯匙湊到人嘴邊，才淡然開口：“本王雖鮮少涉及朝野之事，但並不缺少擁護者，王兄登基時，便時常有人籠絡本王，意圖本王出手取代王兄，坐上皇帝的位置。”
“哦？”雲逸塵都快打起盹，這才來了興致：“本世子雖在元京待的時日不多，但若是沒記錯，當初該登上皇位的的確是宸王殿下，只可惜……”
“說到這便足夠了。”
元宸斜了他一眼：“本王此次出兵，只為助王叔登上帝位，早前的事，提了便沒什麼意思了。”
“王叔？”雲逸塵十分詫異：“元宸，你這也太想不開了吧！多少人對這皇位求而不得，連手足兄弟都下得去手，你說替別人拿，就替別人拿？我要沒記錯，你那王叔可是京中出了名的紈絝，讓他稱帝，不合適吧？”
“王叔早前雖有幾分散漫，但的確是帝王之材。”
“為什麼？”
雲逸塵覺得元宸分明就是在敷衍他，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相信會有人對金錢王位視若無物。
“真要說這些，你總該給我個靠得住的藉口敷衍敷衍自己吧？”
“她不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