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染待人防備心極強,下意識的便閃躲出幾步遠,反將方才畏手畏腳地拍了拍她肩膀的婦人嚇的不輕。
那婦人瞧著像個謹小慎微的性子,衣著雍容,家底應當殷實,身後又跟了輛較為華貴的馬車,應當是家中主母。
“抱歉,公子……”婦人見沈清染躲閃的迅捷,臉色一時有些掛不住:“方才是我唐突了,我是聽你與那王家的丫頭說,城裡最近興起的怪病,你能醫治?”
“正是。”
為了來日哄她那個性子偏執的師父,沈清染不忘此時揚揚藥宗的名:“我乃藥宗弟子,正為解這毒而來。”
“藥宗、藥宗、藥宗……”
婦人迭聲道著藥宗二字,眼角淚花晶瑩,竟激動的要哭出聲來,不知藏了多久的悻悻酸楚,壓抑於心。
她未覺出沈清染掐著的嗓音像極了姑娘家,心中別有所想,邊抹淚邊打量著沈清染的裝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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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著江湖人樸素窮苦,那眼前人打扮華貴,豈不是世家公子一等的?
那藥宗的名她未聽過,但打量著眼前二位“公子”的衣著打扮,如何也不像是為了騙幾兩銀子來唬她的。
沒準就是個隱世名門呢?
“真好,真好,聽這名便是名門世家,小公子年紀輕輕便有這般大的作為,實在是佼佼之才!”
眼看著婦人都快激動地跪在自己身前了,那幾個婢子還呆怔怔地不明所以,沈清染只好先搭把手,將眼前人攙了住。
“不過庸人罷了,夫人何必如此抬舉。”
“小公子不知,自打這嶺北城裡鬧起了怪病,大半的商路都被什麼、什麼叫北荒閣主的人給接手了!連我家的生意,都被我那不成器的兒子交了出去,被人賣了都不知道,還等著給人數錢呢!”
婦人哭訴道:“為了能找醫治我家老爺的大夫,我鞋底子都要磨穿了,就是為了找能醫的大夫,沒想到今日還能遇見小公子!錢,錢我們家也是有的,只要您能醫,我就是傾家蕩產也願意付這個診金!”
沈清染其實很能理解婦人的心思。
對於嶺北人而言,錢財永遠是身外物,人才是第一位,哪怕全部家產付之東流,他們去抗沙袋,也能抗出一片家業來。
只要人活著。
“不知夫人幾時方便讓我上門看診?”
婦人聞言遲疑了會,身旁的婢子也不知在她耳旁提醒了什麼,婦人的臉色顯得更是為難不已。
她終是嘆了口氣,狠下心來:“二位公子若是方便的話,今日便隨我走一趟吧!明日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就要回家了,準說我又***,讓老爺臨走也不安生,您若能瞧出個什麼來,我也真是修了八輩子的福了!”
“可好?”
沈清染在問元宸。
見元宸點頭答應,沈清染才轉口答應那婦人:“那就請夫人帶路了。”
“好、好!”婦人又一次激動的喜極而泣:“我每日瞧著老爺那個半死不活的樣子,幾乎都快死了心,想要一道隨他去了!我們家府邸與這王家離的不遠,走上一條街便是,等您瞧見黎府,那便是到了。”
“來時曾瞧見過黎府,的確不遠。”
“二位若不嫌棄,到時便在府上小住著吧?”
“也好。”
沈清染答應的爽快,畢竟嶺北城中風雲未定,能從本地富商家中查出些東西,未嘗不是好事。
黎夫人終是露了笑意,大大方方的在前帶起了路,不忘向沈清染解釋些家中事務,免得人誤解。
“我自小便是在嶺北長大的,還從未聽過藥宗的名頭,想來二位不是嶺北人,有個住處也方便。”
沈清染笑道:“的確。”
黎夫人樂得是今日開啟了話匣子,將不滿的豆子一股氣全倒了出來:“我家那兒子不知是信了什麼邪,非說將來能混個大官噹噹,他們都信,可我不信那些!說什麼前朝遺孤,嚯,也真虧他們敢說!”
這膽子的確夠大的。
就連沈清染都發自內心的想為說這些話的人掐把汗,尤其是那些在元宸面前說這些的。說者無心歸無心,但凡聽者有意他們都得丟了命。
“傳了出去可就是掉腦袋的罪。”
元宸嗤笑一聲,沈清染竟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哎呦,可不是嘛!”黎夫人連忙順勢抱怨:“別說是個假的,哪怕是真的,那造反也是真的造反呀!這皇位本就是各憑本事做,爭不過別人,那也是命。”
“令公子既然與這響噹噹的北荒閣主交好,生意上應當方便了不少吧?”
沈清染小心翼翼的從黎夫人口中套著話,哪曾想根本不用耐心去哄騙,黎夫人自己就先一氣之下抖了出來。
“方便?這生意落在他手上,沒賠了都是好的。”
黎夫人嘆了口氣,恨鐵不成鋼。
商行那話怎麼說的?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早前的生意,都是我與老爺一手打理的,雖說比不上那些大商行,但也是憑著口碑為祖宗爭了光!結果老爺這麼一病不起,生意上的事就全落到了我那兒子身上,他又不允我插手商行的事,如今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那他與北荒閣主……”
沈清染察覺自己問過了頭,連忙點到即止,深怕被黎夫人懷疑——如今嶺北城已經找不出第二個這般好套話的了。
然而她知道黎夫人好哄騙,沒想到這麼好哄騙。
黎夫人十分看重她這位藥宗來的“小公子”,幾乎稱得上是有問必答,如今說不上來,只好訕然一笑。
“你們這些江湖門派上的事,我也不大懂……”她訕笑道:“但我聽他說那個什麼閣主,不在嶺北,與他見面的都是手下的什麼……什麼分壇手下,玄乎的很。”
“我知道了。”
終是跨過了黎府大門,沈清染從元宸手中抱過了沉甸甸的藥箱子,支使人一路,總該做些實事了。
沈清染剛要踏入黎府老爺房中,黎夫人卻一反剛才從容之態,防備的審視起了身後的元宸:“不知這位公子……可也是藥宗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