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最該看清的人，卻是最迷糊。
“海棠。”梨夫人微微皺眉，叫海棠別說下去。
“小姐，我們回去吧，我們會侍郎府，老爺夫人一定想念極了小姐。”海棠忽然撲通一聲跪下，拉著梨夫人的手同她說道。
海棠哽咽著，聲音裡滿是哭腔。
梨夫人聽著心疼，可她又能有什麼辦法。梨夫人緊緊抿唇，不知是氣還是傷心的渾身發抖。
“您身子已是耽擱不得了。”海棠幾乎是祈求著梨夫人。“您再這樣執迷不悟，到時候身子垮了，那就真的完了。”
“我不是執迷不悟！”梨夫人忽然側頭對海棠大吼。
說罷她狠狠將手甩開，海棠吃痛，身子失去重心，便就摔倒在地上。
梨夫人顫抖著，那只狗已經將她吐出的鮮血全部舔了乾淨。
空氣裡仍然瀰漫了一股血腥味，梨夫人望著海棠的目光從煩躁不安變到愧疚。
“海棠。”梨夫人心情反應過來，連忙起身下床。
她也不顧自己腳上光著，連鞋也沒有穿，便忙不迭的蹲到海棠面前，想要將海棠攙扶起來。
“海棠，是我錯了。”梨夫人一隻手摟著海棠肩膀，一時情緒控制不了，索性抱住了海棠。“海棠，我錯了。”
梨夫人嘴裡不停唸叨著，像是魔怔了一樣。
海棠實在心疼，她反手抱住梨夫人。“夫人您別自責了，這件事情怪不了你，都怪不了你。”
海棠只是難過，從前這般純真單純，溫婉端莊的小姐，怎的會被折磨成現在這副模樣。
當真是喜歡錯了人，便就要輸的這樣慘烈嗎。
海棠沒有將自己心裡想法說出來，她只是抱著梨夫人，兩人坐在地上抱著一起。
這偌大的皇宮裡，只有海棠一人，才能讓梨夫人得以依靠。
“是誰！”
忽然，海棠聽見門口傳來聲響，她警惕的大喊了一聲。
自從進到宮裡，海棠便就似乎養成了習慣。
玲瓏宮不比別的宮裡繁華熱鬧，梨夫人喜靜，宮裡除了常常有小狗竄來竄去，極少會發出什麼嘈雜聲響。
海棠擔心梨夫人受欺負，平白練出了許多本領。
“是我。”秀兒撿起香包，剛要離開，就聽見殿裡有人呼喊。
秀兒還以為如此晚了，梨夫人應當休息了才是，沒想到還能被人發現。
不過秀兒滿心都在手中香包身上，倒是未去注意裡面情況，更別說聽見梨夫人與海棠的對話。
“秀兒？”海棠與梨夫人相視一眼。
上回海棠去給秀兒送吃食，她對秀兒一直很有印象。況且方才秀兒也幫過自己，海棠不免疑惑，秀兒離開又折回是怎麼回事。
兩人連忙起身，秀兒前去開門。
“你怎麼又回來了？”海棠一邊詢問，一邊往後面張望，直到確認沒有洛默柏的身影，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秀兒知曉梨夫人定是未睡，便就隨海棠走了進來。
“梨夫人。”秀兒看見梨夫人只著了一件裡衣，正坐在正座上。她手裡抱著一直白色小狗，那狗軟綿綿的，乖巧躺在梨夫人的手臂。
秀兒跪下，對梨夫人道歉。“奴婢的香包到了，便就同皇上說了聲，自個兒跑來尋找，耽誤了夫人休息，是奴婢不是，還請夫人莫要生氣。”
梨夫人嘴角微微上揚，面色十分柔和。
“我當真有這樣嚇人？”梨夫人說著竟笑出聲來。
秀兒詫異，抬頭看向梨夫人。是她唐突大夜裡跑來玲瓏宮，秀兒還以為梨夫人至少會生氣，可沒有想到梨夫人望著自己笑眼盈盈，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
“你快起來吧。要不然傳到旁人耳朵裡，還要說我半夜裡不睡覺欺負宮女了呢。”梨夫人開起玩笑，頓時周遭氣氛輕鬆許多。
“你就起來吧，夫人不是這樣小氣的人。”海棠也在身後附和。
秀兒猶豫了下，這才站起了身。
她乖乖巧巧站在梨夫人的面前，手裡緊緊攥著翠兒送給自己的香包。
“你身子可還疼？”梨夫人關心詢問，語氣極其溫柔。
“啊？”秀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連忙抬頭望向梨夫人。
她與梨夫人四目相對，梨夫人目光溫柔，連秀兒看著都為之觸動。
秀兒甚至有些不懂，為何如此溫婉的女子，竟會落得這深宮當中。她應當在府裡學習女宮，偶爾出府遊玩，同喜歡的男子談情說愛，相守一生。
梨夫人應當是這樣的女子才是。
“你忘了嗎？”梨夫人反而詢問起了秀兒。
秀兒這才反應過來上回被梨夫人的狗給絆倒的事情，只是這件事情也怪不得梨夫人，梨夫人卻時常惦記著。
想到那件事情，秀兒不免心裡生起暖意。
“奴婢沒有忘記，夫人送來的藥膏奴婢都還留著的呢。”秀兒連忙解釋，她可不能說自己忘記，畢竟梨夫人後還特意送了藥膏和吃食。
這般待遇，尋常怎可能遇得到。
後宮裡大多妃嬪皆是千金小姐出身，百依百順的日子過多了，便就養成了嬌縱的性子，若是別的妃嬪，指不定還要懲罰秀兒，替自己的寵物委屈。
梨夫人算得上秀兒遇到第一個發生事情竟是反省自己，絲毫不將下人不當做人的。
“還疼嗎？”梨夫人語氣輕柔，說著看向秀兒的腿。
秀兒那時一屁股坐在地上，梨夫人怕極了秀兒磕疼了哪裡。
“不疼了，您放心吧。”秀兒趕忙點頭，不讓梨夫人再接著擔心。
“那就好。”梨夫人終於展露笑顏。
說完她忽然低頭看向秀兒手中香包。秀兒有些詫異，拿起香包走到梨夫人面前。
後面海棠剛要阻止，梨夫人微微抬眸瞥了她一下，叫海棠不要過來。
“這是奴婢最好的朋友給奴婢親手做的，方才興許是不小心落在外面了，所以過來找尋，沒想到夫人未睡，是奴婢唐突了。”
秀兒解釋時又道了會兒歉。
梨夫人眼睛一亮，順手將香包接了過來，她仔仔細細端詳了好幾眼，嘴角不自覺上揚。
“這手藝著實不錯，一針一線看得出來十分用心。”梨夫人竟認真評價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