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一夜睡得安穩,卻是天方露魚肚白便醒了,再也睡不著,索性起身。巧月伺候著顧長安穿衣。
巧珠立在門外聽見聲響,低聲詢問著:“小主起了嗎?”
巧月聽著應了一聲,回道:“起了。”
巧珠聽了立時脆生生說道:“奴婢去給小主打水。”
顧長安挑了一件水藍色百褶裙,外搭著月白色如意雲紋長衫,又想起什麼,拔高了聲音道:“四喜,守了一夜,你快回去好好歇一歇吧,今個兒上午也不用過來伺候了。”
四喜聽見在外應了一聲便開始收拾起鋪蓋,在門口過來叩了一個響頭謝過恩才回去。
顧長安從匣子裡挑出了一隻墜著珍珠的銀簪子,見著此刻東配殿內沒別人,將她遞給了巧月,溫聲道:“我看著,這三個奴才中,你最是伶俐,還有巧珠你多與她在一處相處相處,細細看她是不是也能提拔的。”顧長安話剛落,巧珠已邁步進來,巧月要去接她手裡端著的銅盆,她反而避了避,笑盈盈著說:“巧月姐姐這個就讓我來吧,這銅盆本就笨重,如今盛水可沉著吶。”
巧月縮了手笑了笑,“你怎的肯起這麼早?”說著又去取了擦臉用的帕子,浸過了熱水。
巧珠見巧月忙著伺候顧長安梳妝,便自覺地去整理床鋪,回了句:“小主都起了,咱們當奴婢的如何能還睡著。”
顧長安接過那帕子擦了擦臉,遞了回去,巧月便又浸溼了一回擰半乾遞給她,顧長安淨了淨手這才說道:“你們每日當值也辛苦,多睡幾個時辰無礙的,我這裡人手少,少不得辛苦你們了。”
巧月笑著對巧珠道:“小主體貼咱們,咱們更要好好伺候小主了。”
巧珠附和著,“自然是。”端了那銅盆,上外頭去倒水去了。
顧長安端坐在銅鏡前,巧月正替她綰如意髻,又取了珠釵比了比,終是擇了一個海棠簪子簪上。
顧長安覺得滿意,又思及巧珠,只在心裡奇怪著巧珠比蓉玉更小一些,卻事事都比蓉玉伶俐圓滑,到讓人看不出來蓉玉是真不懂還是裝傻了。
顧長安梳妝完畢,又用過了早膳,才見蓉玉從外進來。
此刻,顧長安正依靠在暖閣的軟塌上拿著一卷納蘭詩詞看著。從前因著她在父親只她與妹妹兩個女兒家中無庶女,卻還是跟著鄰家的妹妹一塊進學了。
她雖然一向喜歡這些,落選之後卻再沒機會碰觸,如今能日日做自己喜歡之事,也越發覺得這日子過得愜意自在。
蓉玉進來時的步伐很是遲緩,顧長安聽見腳步聲抬起頭來去看,而蓉玉正偏頭拿眼偷瞧顧長安。二人視線相對,蓉玉卻是很著慌的收了眼風,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
顧長安將書隨手扔在榻上,眉頭一皺,問道:“蓉玉,你可是有事要與我說?”
蓉玉本要轉身離開的,這會聽顧長安開了口,才上前請安道:“奴婢,奴婢是來給小主您請安的。”
顧長安半眯著杏眼,狐疑的看著她,問她:“你這一大早的去哪了?”
蓉玉怔了一下,支吾著答道:“奴婢在灑掃院子,四喜去歇著去了,灑掃的活奴婢就接替他做了。”
顧長安哦了一聲,還有意往下問,巧月卻進來了,對顧長安欠了欠身,說:“太醫來為小主您請平安脈了。”
顧長安從軟塌上起來,轉而坐在雕花椅子上,正預備讓巧月請太醫進來,轉頭卻譬見蓉玉面色有些發白,退著往外走。
見她這樣子,顧長安不禁皺起眉頭,開口問道:“蓉玉,你可是身子不舒服?那待我診脈過,讓太醫你看一看如何。”
她聽見顧長安這樣一說,連連搖頭道:“多謝小主關心,奴婢很好,奴婢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顧長安睨了她一眼,聲音淡淡的:“那怎麼連拿錦帕的規矩都忘了,還要我來提醒你。”顧長安真的只是提醒她一句,並沒有要罰她的意思。
蓉玉聽見了卻十分惶恐,忙跪下來道:“小主恕罪,奴婢這就去拿。”
在大盛的後宮裡,御醫給后妃診脈是萬不能與后妃有肢體上的直接接觸,因此御醫日常請平安脈都會有錦帕放在腕上的。雖說祖上的規矩是如此不能更改的,時候久了,後宮的諸位妃妾對此也就習慣了這樣的規律,平時也不是十分講究這個。
只不過顧長安初被冊封了新貴人,第一次接觸旁的男人,難免會變得不自在些,還是規規矩矩守著這規矩的好。
蓉玉取來了帕子,這才出門去請太醫進來。
顧長安端坐在雕花靠椅上,看著蓉玉及身後那人向著自己走開,跪地道:“微臣太醫院李榮給小主請安,願小主如意安康。”
顧長安也不細瞧他,只輕聲說:“免禮,有勞李太醫了。”便伸出了手,將手搭在引枕上,蓉玉忙將帕子放在
顧長安的腕上。
李太醫將手輕按在顧長安腕上,那溫熱觸及在腕上,她微微不自在,過了半晌才問:“李太醫,我身子可有什麼不妥之處?”
李太醫道:“小主並無大礙,只是有些體寒,還是要好生補一補。”
一旁巧月見狀,連忙開口詢問太醫:“我們小主既然有些體寒,那會不會…會不會對侍寢和子嗣…。”巧月說著這話,隨即臉頰一紅,到底還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
顧長安強壓著不自在,定了定神,嗔怪道:“問這個做什麼。”
李榮想了想,沉著聲道:“小主身子偏寒,往後好好將養著就是了,對侍寢沒有影響的,於子嗣倒是有些影響,不過,日後補補氣血還是無礙的,微臣待會開服藥送來。”
顧長安只覺得耳根發紅,“有勞太醫。”李榮收拾了一下,便由蓉玉送走了。
許是因為心切,過了晌午安貴人便帶著幾個宮女,浩浩蕩蕩的往永和宮去了。也不待人去通報一聲,安貴人就徑直往裡頭去。在外頭守著的蓉玉要上前攔著,被安貴人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瞪得怯怯的退了回去。
安貴人在殿裡四下瞧了瞧,竟然沒個人影,走過屏風處,卻譬見顧長安閉著眼睛睡得正是香甜。
眉頭一皺,不由得怒了,朝著那軟塌的方向揚了聲“顧長安!”
此刻顧長安正在塌上斜躺著打盹兒,被這一喊聲嚇了一跳,正做著美夢被吵醒有些不悅,以為是巧月幾個皮了正想說上幾句,揉了揉惺忪的眸子瞧去,卻不想是一身著翠綠色衣裙的女子,身後並著幾個宮女。
想來是個妃嬪,可顧長安卻不知道她的位份,一時氣氛有些尷尬。
顧長安起了身,先是理了理衣裳,正準備欠身問上一句,好巧巧月進來了,她將新做的糕點放在桌嘰上,福了福身子,道:“奴婢見過安貴人。”
顧長安聽了,這才行了個平禮,道:“安貴人好。”
安貴人不由嗤道:“好什麼好!有你我好得了嗎?也不看看自個兒是什麼東西,也配跟我行平禮,平起平坐!”一雙丹鳳眼細細打量著顧長安,嘖嘖道:“本小主還以為皇上冊封了什麼天仙似的人作了貴人呢,如今瞧了瞧,這姿色,還不如如煙好看呢。”
顧長安臉上一僵,看著巧月使得眼色,還是道了句,“安貴人息怒。”
安貴人臉上帶著不屑,啐了一口,接著譏諷她,“某些人天生的賤骨子,妄想著飛上枝頭做鳳凰,我看吶,即便飛了枝頭也是卑賤的命。”
顧長安往後一退,這才避免那汙漬沾染繡鞋。
她自然知道這安氏是來挑釁的,可是,發作不得。
雖說不識得安貴人面貌,但安貴人的為人在宮裡可是人人皆知,囂張跋扈,仗著太妃為所欲為。
平時裡總聽宮女哭訴說,長春宮的主子不好伺候,看來也是有原因。
安貴人也不瞧她,往軟塌上坐了,手摸了摸塌上錦綢,“嘖嘖,這麼好的東西在你這裡真真是掉了價,你這小小貴人也配用?”
顧長安卻是說了句,“長安是貴人位份,安貴人亦是貴人。”
安貴人聽了,不由嗤笑,“本小主可是太妃娘娘嫡親的侄女,是皇親國戚,你這小賤蹄子如何比得?敢在我面上說道,也不掂量掂量自個兒的身份,你也配!”
太妃娘娘多年在宮裡禮佛,可謂是不問世事,到底看在太妃的面子上,太皇太后、皇上對於她這個侄女的平日囂張跋扈亦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是,自然比不得安貴人。”顧長安垂下眼睫,她著實不想與安氏再爭執不休。
安貴人冷哼一聲:“你自然比不得。”安貴人被她這模樣導致一時也沒了興致,撂下一句“再敢勾引皇上。本小主可不會放過你的!”,便帶著宮人大搖大擺的走了。
方貴人透著窗子瞧見安貴人去了西配殿,心裡擔心得要命,卻是不敢過去,安貴人的囂張跋扈是出了名的,去了也討不到好果子。所以待安貴人一行人走得遠遠的,她這才從東配殿過西配殿來。
方貴人見了呆愣的顧長安,關切的問:“妹妹沒事吧?她可傷著你?”顧長安搖搖頭,強笑著:“姐姐放心,我一切都好。”“聽說這安貴人脾氣不大好,若是她說了什麼,妹妹莫要放在心上。”方貴人見顧長安這副樣子,委實不放心,又勸了一句。
顧長安抿著唇,有些惆悵,“我那日雖說是侍寢,卻也未真正侍寢,如此她也這般過來羞辱我,難道,皇上的寵愛真有那般重要?”
方貴人一驚,拉過顧長安的手,“好妹妹,索性看開了就好了。”
顧長安朝著她看了一會兒,終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方貴人為了讓顧長安分心,又拉著她閒話了好一會兒,這才離去。
昨兒靜妃賞賜了不少物件,巧月吩咐巧珠折些桂花回來插瓶,顧長安見了笑盈盈地道:“你倒是個討巧的,正配靜妃娘娘昨兒賞賜的白玉瓶。”四喜正擦拭那玉瓶準備收進庫房裡,聽顧長安一說,連忙松了手,見著巧月往他那去,他便不著痕跡的躲了開,滿臉堆笑的走到了顧長安的面前道:“小主光看這一兩支的桂花多沒興致,院子裡花兒開得正好,奴才扶著小主去看。”顧長安笑著看著他,又瞧了瞧巧珠那不愉的神情,並未出言。
四喜躬著身子,放低了聲音對顧長安道:“小主,奴才的同鄉在皇上身邊伺候,奴才聽他說皇上近日總愛去百花園裡逛逛,小主不若去走走?”
顧長安雖想見皇上,可她沒那個膽子,而且更害怕遇見皇上之後自己變得手足無措。顧長安想著皇上便是這她一輩子的夫君,更是她的天,是她這一輩子的依傍。雖然顧長安總因此覺得對不住方貴人,雖然她總害怕在這宮裡的日子過得不太平,可她卻不能避免對皇上,懷有少女該有的幻想和憧憬。
顧長安心裡十分的矛盾,想了一會兒決定還是拒絕了,正待她要搖頭時,巧月低聲對顧長安道:“小主便去看看,若是小主能得皇上喜歡,咱們以後的日子才會變得好過一些,且不說別的,小主只看,方貴人曾經是什麼光景現今又是什麼光景。”
巧月這番話卻是說中了顧長安所想,她這才點了點頭,上前一步搭著四喜的手,說道:“今個兒天好,那便去出去走走吧。”
巧月見狀便前來扶她,巧珠正看著那些賞賜發了呆,見顧長安允了四喜的主意,神色怏怏有些的,顧長安見她這副模樣,便道:“巧珠,你若是不願意去,就留下來把這些各宮的賞賜挨個兒登記在冊子上吧。”
顧長安這一番吩咐完,巧珠卻是並沒有馬上推辭,倒是顧長安眼梢一瞥,看見蓉玉站在門外正發著呆。顧長安心裡有疑,朝著她道:“蓉玉,你來跟著我們一塊兒去百花園裡走走。”蓉玉神色一僵,便開始張口推拒了:“小主您和四喜他們去吧,這幾日堆積的賞賜這樣多,奴婢留下來登記入庫。”
巧珠站在一邊兒笑了笑,對蓉玉說著:“那就麻煩蓉玉姐姐啦,奴婢就去陪著小主上百花園走走。”
顧長安心下隱隱覺著這二人的關係十分奇怪,卻也看不分明,便對巧月使了個眼色。巧月會意,開口說道:“好了,那就讓四喜和巧珠陪著小主一塊去百花園子裡走走,就讓奴婢留下來和蓉玉一起登記上這些物件,待一會兒若是有人來拜訪了,蓉玉也不至於無措。”
顧長安聽了,微微頷首一笑,這才搭著四喜的手朝著百花園去了。頭一回被人這樣一左一右的跟隨著,顧長安還有些不自在,滿心裡想著若是能遠遠瞧上那君王一眼也是好的,她便也不奢望旁的了。
顧長安進了百花園的亭子裡,秋風吹拂過面頰,倒是涼爽舒服。掠過枝葉,吹落了紅楓,吹來了桂花香氣。
她看著,面上不禁一笑,她在方貴人身邊伺候的那些時候如何能有這般愜意的日子,王嬤嬤仗著資歷總是吩咐她做那又苦又累的活計,又總愛搶了她的功勞,明明是主子身邊的貼身宮女,可謂過得是連個灑掃的宮女都不如。
巧珠見她這副神情,問道:“小主這般高興,可是想起什麼喜事了?”
顧長安搖了搖頭,卻還是笑著回道:“這樣的天氣,這樣的風,最適合放風箏了呢…”
從前在府裡,只她與妹妹兩個女兒,但是沒有那些勾心鬥角的事情發生,逢秋日天氣正好之際,便會拉著妹妹和鄰家的姐姐一同放風箏,常常覺得在府中玩不盡興,偷跑出去一玩便是黃昏,待回到了家裡少不得一番訓斥,但爹爹疼愛,又不忍得重罰,便一次次這樣…
四喜和巧珠都在等顧長安說下去,可是等了好一會都沒有下文,一看卻是發現自家小主正看著桂花樹發呆,巧珠上前輕聲喚著:“小主,小主,您想什麼呢,那麼入神。”
顧長安回了神,回道:“此刻在這園子裡,我想起來從前在府裡跟妹妹一塊放風箏的日子,總數這些日子最為快樂了。”
四喜聽了總覺得顧長安這是念起家中姊妹,有些傷懷,忙轉了話題說道:“小主,趁著天氣好,咱們不若往前面再走走吧?”巧珠也附和著:“是呀,小主再走走,活動活動身骨也好。”
顧長安起身搭過四喜的手便往百花園的深處走去,這剛拐進去,疏影橫斜,便見一襲玄色的衣袍在陽光下映得霎是灼目耀眼。
她心裡想著,這個時間能出現的恐怕除了皇上,也該不會是旁的男人了,可卻也拿不準,便大著膽子開口問道:“是什麼人在哪?”
那人聽見轉過身來,言語中帶著笑意開了口:“朕還沒問你,你倒是先問朕了。”
顧長安聽著這聲音,看見那熟悉的容顏,心裡著慌起來,忙跪下來道:“臣妾給皇上請安,臣妾不知皇上在此,請皇上饒恕臣妾失禮。”她說罷,正聽見腳步朝她過來的聲音。
顧長安心裡驚喜,可又有些怕了,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道:“臣妾儀容不整,還請皇上留步。”她話剛說完,便登時後悔起來。
四喜和巧珠亦跟著倒吸了一口涼氣,顧長安也不知自己如何有這般勇氣,竟說出這樣的話來。
顧長安心裡清楚一點,便是在這地方偶遇上了皇上將會是多少招人眼。
齊江舜不怒反笑,對著她說:“那朕不過去,你自己過來吧。”
顧長安顯然未曾想到皇帝會這麼說,慢吞吞地理了理裙襬,又扶正了髮簪,直看的四喜與巧珠心裡發急,顧長安這才繞過那擋著視野的藤蔓,緩緩地來到皇上面前。她一路低著頭,心裡打鼓,卻是撞進了一個溫熱寬大的懷抱裡。
顧長安嚇了一跳,抬頭一看竟不是別人,正是九五至尊的皇上,她連忙後退,拍了拍胸口這才屈膝作禮“臣妾參見皇上。”
見她這副模樣,齊江舜嗤笑出聲,道:“朕看你儀容整齊,方才如何儀容不整了?你這可是欺君之罪。”
顧長安不著痕跡的撇撇嘴,還是恭敬著道:“臣妾覺得不該這麼冒失得見了皇上,總該準備一番才是,這才…”
齊江舜大笑幾聲,卻是溫聲道:“起來吧。”顧長安聽了便緩緩起了身,規規矩矩立在一旁。
齊江舜似是想起什麼,玩味地看著她,笑著問道:“朕方才聽你說放風箏,怎麼,只說了一半便不繼續說了?”
聽了這話顧長安微微抬頭,恰好對上齊江舜溫和的目光,四目相對,心中一片暖意。
齊江舜可謂俊美絕倫,一襲龍紋玄色錦袍,虎焱發冠束髮,腳踩玄色鳳靴,眉似劍,一雙丹鳳眼,散發著君王之氣,霸氣外側,讓人瞧了不禁臣服。
顧長安這是頭一次打量了皇上的樣貌,只覺得叫人移步開眼來。雙頰有些緋紅,忙垂了頭恭敬著回話:“臣妾是說在府裡是便愛與妹妹一同放風箏,雖說今日的天氣也極為適合,可嬤嬤教導說過,不能在外追逐打鬧失了禮儀,是以臣妾也就是說說,不敢在宮裡放風箏壞了規矩的。”
齊江舜大手一揮,笑道:“這有何難,朕便准許你了,不過你也要答應朕一件事才行。”齊江舜的聲音極為耐聽,聽在顧長安的耳裡只覺得心在盪漾。
顧長安聽了心中一暖,又聞後話,低低問道:“皇上您說。”
“便是讓你親手做個紙鳶,到時候朕也要來看看。”說著齊江舜又摸著她的臉頰,好笑的問她,“你怕什麼,朕又不是洪水猛獸,可吃不了你的。你又不是頭一回見朕了,還不能大著膽子?”
顧長安只覺得被他觸及的肌膚發燙,臉頰必然是通紅的,又聽得他詢問,急急的道:“並不是。”
齊江舜玩味地笑了笑,等著的下文。顧長安垂了頭,回話道:“臣妾才不怕皇上呢,臣妾是因為…是因為…”顧長安卻是不好意思將自己的羞澀說出口來。齊江舜也不再逗她了,拉過她出了小路,往之前那個亭子裡去了。
四喜識趣地拉著巧珠在亭子下站著,好讓顧長安覺得自在些。
齊江舜遞了盞茶過去,問道:“朕先前賜給你的東西,可都用過了?”
顧長安愣了一下,又想到可不就是那筆墨紙硯嘛,她一時懶了還未曾用呢,這該怎麼跟皇上交代。顧長安想了想,覺得還是如實說了,“臣妾近來還不曾得空寫上一寫,便想著今個兒回去了再練一練。”
齊江舜禁不住笑道:“朕早該想到你這般懶惰的,這可是你說的,朕改日得空可要去查的。”
顧長安抿唇一笑,道:“臣妾會做到的。”
齊江舜正要開口,卻聽見匆匆忙忙的腳步聲,不會兒便見那人向著這邊過來。正是皇上身邊的總管李公公,見皇上與顧長安相談甚歡,心裡也知道這新貴人定如自己所想的那樣,不一般。
齊江舜眉頭一皺,問他:“有什麼事?”
李公公卻是面露為難之色,上前附耳低低說了幾句,便見齊江舜臉色一變,已然起了身,道:“朕有事要先回去,改日再與你聊。”說完便信步朝著乾清宮去了。
顧長安也忙起身,聽了皇上要走,欠了欠身子恭送。巧珠將顧長安貴人扶了起來,四喜也是都歡歡喜喜地的道:“咱們小主出頭的日子要來了,今個兒可不妄此行了。”
顧長安還在想著皇上為何匆忙離去,卻聽見身後沒由來地傳來一聲怨憤聲:“狐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