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廣田瘋了這件事,的確讓人覺得匪夷所思,大家都不願意相信你可是真正看到李廣田的樣子後,他們又不得不相信。
齊江舜等人本來還打算從他的嘴裡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只是現在看來,那是不可能了,已經瘋了的李廣田,除了李文的名字之外,什麼都不記得了。
顧長安在李廣田瘋了之後,曾去看過他一次,那個時候,李廣田已經沒有了神智,見到誰都認為是李文。
說實話,他這樣的人是可的,同時也是可憐的。
他這一生做了那麼多壞事,只不過是想讓李文過得好一些,只不過他用錯了方式,到最後,連他最想守護的人也離他而去。
李廣田並不知道來看他的人是誰,只是見牢門開啟,就急忙跑過去,一臉驚喜的說道:“文兒,你回來啦,爹就知道,你肯定捨不得爹的。”
顧長安沒有說什麼,倒是她身邊的衙役怕李廣田傷者她,不讓李廣田靠近她。
走到李廣田面前,顧長安柔聲道:“你知道的,我不是他,他已經死了,只是你不願意承認罷了,可是你為什麼不願意承認呢?你也要死了,很快,你們就可以在下面相遇了,不好嗎?”
再次聽到李文已經死了的訊息,李廣田還是不願意相信,搖頭道:“不,你騙我的,文兒不會死的,他不會死的,你們都在騙我。”
看著李廣田痛苦的樣子,顧長安一時之間找不到話來說。
其實李文的下場,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一個十歲的孩子懂什麼,若是他好好教導他,他不也會有今天的下場,所以李文的死,與他脫不了干係,他是很愛李文沒錯,但是他的愛,卻讓李文走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想起李文死時的懺悔,她明白,不是所有人生來就是惡人,有的是被逼無奈,李文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變成壞人,但是在他父親的影響下,漸漸成為了壞人,等他醒悟過來的時候,他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
她不是故意想刺激李廣田,只是有些事情,她想讓他知道罷了。
回想了一下那時的清醒,顧長安淡淡的說道:“李廣田,你不會明白在生命的盡頭,李文有多麼想成為一個好人,千刀萬剮的刑法,為了贖罪,他硬生生停了過去,中途並沒有暈過去,也沒有死去,他的原話是用這一生的肉來償還欠下的債,乾乾淨淨的死去,來生可以做一個好人。”
她不知道李廣田是否聽進去了她的話,該說的,她也說了,算是補償了李文死前對她的念念不忘。
顧長安離開了,李廣田也無力的跌坐在了地上嘴裡念念不忘的,依舊是李文二字。
一開始,他不願意承認自己錯了,可是現在,他知道他真的錯了,若是生命可以重來,他不要這些沽名釣譽的東西,他只想和文兒好好生活。
可是現在,一切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他的文兒死了,他人、也要死了。
文兒,你別怕,爹很快就會來陪你了。
李廣田這件事,並沒有影響到顧長安什麼,她依舊過著她的生活,她的生活並沒有什麼改變。
齊江舜這幾日有些忙,陪她的時間也不怎麼多,她只好陪著蓉玉他們在後院裡自己玩。
他們並不敢出縣衙,因為擔心李廣田的爪牙會把他們抓住,用來威脅齊江舜。
只不過蓉玉的心情不太好,從李文死了後,她的情緒就有些低落。
顧長安知道是為了什麼,但是她選擇什麼都不說,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要說一些什麼。
在後院待了兩三天後,齊江舜就告訴了她訊息,明日李廣田就會被斬立決。
這原本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但是經歷了李文的死後,他們的心情都是有些沉重的,所以並沒有覺得有什麼開心的。
明志也正式上任成為了福山縣的新一任縣令,對於他的任職,福山縣人民是十分開心的。
對於他們來說,一個李廣田已經夠恐怖了,他們已經不能接受下一個李廣田了。
第二天一大早,齊江舜就帶著顧長安他們出去了,因為今天,是李廣田行刑的日子。
原本砍頭是一件十分血腥的事情,顧長安他們理應不去的,但是想著他們就在縣衙不安全,齊江舜只得把他們帶上。
李廣田站在囚車裡,整個人披頭散髮的,佝僂著身子,不停的喃喃自語,似乎對於自己就要死了的事情一點也不在乎。
他的確也是不在乎的,李文已經死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線第一的牽掛,愛人都沒有了,他一個人活著,也沒有多大的意義,還不如死了,下去陪陪他們。
老闆娘也在囚車裡,師爺同樣也在,不過膽小的師爺,就要暈了過去,只有老闆娘與李廣田還是清醒的。
老闆娘看了一眼身邊已經瘋了的李廣田,淡淡的說道:“從你打算對我動手的那一天起,我就時時刻刻想著讓你死,可是這麼多年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心裡也是十分的不好受,只希望我們下一世,都不要做壞人,也不要遇上的好。”
從開始做壞事的那天起,她就知道會有今天的結局,她以為她會害怕,會恐懼,可是現在看來,她除了平靜,還是平靜,她已經能夠很平靜的面對死亡了。
“或許你現在這個樣子也好,一心沉浸在李文還沒有死的幻想裡,至少死的那一刻,你是沒有痛苦,也沒有害怕的。李廣田,願你來生,做個好人。”
老闆娘看李廣田的那一眼,充滿了愛意。
別人都以為她只是李廣田的姘頭,可是只有她知道,她愛李廣田,很愛很愛,正式因為太愛了,太在乎了,所以才會在知道他想殺自己時那樣痛苦,也才會想到要報復他。
可是真當自己成功了,他就要死了的時候,她內心出了悲涼之外,沒有一絲報復後的快感。
或許,她從未想過要他死,只是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存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