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
穆旭站在窗前,看上去似乎在看外面的景色,但仔細看就會覺得,他的目光沒有焦距,彷彿在走神。
門外傳來腳步聲,穆旭身體猛的緊繃。
房門推開。
“主子!”
穆旭的身體微微放鬆,閉著眼道:“怎麼樣?”
“屬下已經查過了,九兒姑娘從進了冷宮就沒再出來過。裡邊沒有任何動靜的訊息。”
穆旭在袖子下的拳頭猛地緊握著,他當初就不應該答應那丫頭進宮。
“再去查,仔細查,實在不行聯絡上皇貴妃!冷宮現在是她的地盤,如果說有一個人知道的話,那肯定是她。”穆旭聲音微冷,九兒不見了,從他知道這一訊息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裡就沒有平靜過。
他已經想好了,哪怕是把計劃打翻,哪怕是把軒轅皇宮給滅了,也要查到九兒的下落。
“是!”
屬下離開,穆旭再次睜開雙眼,看著窗外久久不動。
他現在唯一希望的是九歌沒有事,最壞的情況無非是九歌被發現,然後被關進死牢。他相信以九歌的能力,不會被人無聲無息的給滅口。
門外再次傳來腳步聲,還是兩個人。穆旭沒有轉頭,繼續保持著一個姿勢。
楚燁跟穆旭剛把楊言之送走,就得到了九歌消失的訊息,兩個人趕忙急匆匆的趕了回來。
“穆公子。”兩個人對視一眼,楚燁開口道。
穆旭沒有轉身:“辦完了?”
“揚言之已經離開了,他的家人也都安排好了。”楚燁道。
穆旭微微點頭。
樓夢影猶豫了一下:“九兒姑娘還沒訊息嗎?”
穆旭沒有說話,算是預設了。
楚燁跟樓夢影微微皺眉,對於九歌,從一開始他們都是當做妹妹看待,即使中間有很多不愉快的事,但對彼此的心中都只有愧疚沒有怨恨。
所以九歌不見,他們也很著急。
“你們先去休息吧,我已經派人去找了。”
樓夢影微微點頭,扯了扯楚燁。他們兩個現在沒有任何勢力,也只能靠穆旭了。更何況穆旭的能力他們都是知道的,跟他們比只強不弱。
兩個人離開,出了房門臉色都有些不大好。
“我們要不要也去找找?”樓夢影遊移不定。
楚燁微微低頭:“她應該不會出事,她那麼機靈的一個人。”
“機靈是機靈,但她武功不算高,人多一些……算了,不會有事的。”樓夢影覺得自己有些烏鴉嘴。
楚燁沒再接話,往前走。走到門口的時候, 他忽然道:“對了,你跟齊璐瑤……”
樓夢影忽然噎住了,苦笑了一下:“我們兩個,算了,是我對不起她。”
楚燁看著他,轉過頭,開門,關門。
樓夢影在門口笑了半晌,終是苦笑一聲。
這件事的確是他對不起齊璐瑤,明明一開始,他是奉命追殺對方,結果卻在相處中不知不覺的與她相愛。雖然他很努力很努力的讓陰吸宮的其他人發現不了他,但最後沒成想還是被齊璐瑤發現了。
他沒有解釋,只有一句對不起。
齊璐瑤哭著離開,離開之前揮劍刺傷了他,但終究是沒忍心下死手。
但他寧願她下死手,這樣,他欠她的都還給她了,他心裡也不會這麼愧疚了。
流螢小國一半臨草原,一半臨沙漠。這也是流螢小國貧困的原因之一。
但此時的沙漠中有一個弱小的身影在不斷的蹣跚著前進。
她身上有不少的傷口,此時一點點結痂,有的甚至還染著不少沙子。嘴唇泛白乾裂,雙眼已經半張半合,彷彿隨時都會暈倒一樣。
手中的劍上有不少已經乾涸的血跡,但此時的劍已經被她當做柺杖在用了。
“水……水……”她的嗓音已經嘶啞,但始終在說這一個字。
即便現在已經步入秋天,但這沙漠中的烈日依然還是灼熱。
她額頭上的細汗已經密密麻麻,兩個人像一支,隨時都要枯萎的玫瑰。身體不停的左搖右晃,彷彿隨時都會摔倒。
沙漠上的腳印一深一淺,蜿蜒著延伸到沙漠深處。
終於,那個脆弱的身影緩緩倒下,手中的劍再支撐不了她虛弱的身體。
閉上眼的那一瞬間,她腦海裡閃過很多東西。
有小時候父親在院子裡教她練劍,有學長們帶她一塊去抓鳥,那鳥是父親最喜歡的,飛得極快,但是哥哥們技術很好,往往被父親發現,都是哥哥們替她背黑鍋。
還記得那天,山莊血流成河。他是個熟悉的人,愛的人,都一個個的躺在血泊裡,她眼睜睜的看著卻無能為力。
她記得她認識了一個男子,他帶著她遊山玩水,這邊我千山萬水,看遍人間繁華。
她記得那一天她拿著劍,刺進了她的肩膀,血流出來了,鮮紅鮮紅的,就像那天的山莊一樣。
她記得他在不停的說著對不起,可是她還是轉頭離開了,決絕而又絕望。
在轉身的那一刻,她彷彿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終於,她眼前不再出現任何景象,變成一片漆黑。
她以為自己就會永遠的在這裡倒下,可是她的仇還沒有報,她想說的話還沒有說出來。
她有些不甘心啊,她不甘心就這麼死在這裡。
隱隱約約的,她感覺好像有水流,流進了她的嘴裡。
她下意識的張開嘴巴,猶如饕餮一般貪婪的不停動著喉嚨,彷彿一隻久旱逢甘露的乾魚。
但是很快,水就沒有了,她緩緩睜開雙眼。只覺得頭頂一片陰暗,又一個水袋伸到了她的面前,她緩緩伸過手想把它拿過來。但睡袋一撤,她撲了個空。
“想要?”
她抬起頭,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只覺得那個人好冷好冷,在這沙漠裡顯得格格不入。
那人伸出手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
“想活下去嗎?”
她點了點頭,她想活下去,比任何人都想。
讓人把水袋扔到她的面前,她下意識的撲過去。卻在接觸到水袋的那一瞬間,聽到了他冰冷無情的話。
“我想要喝這裡面的水,就要變成我的人。變成我的大殺器,變成我殺人的工具。”
她伸出去的手頓住了,就算她現在口渴的神智已經有些模糊,但她還殘留著一些理智。